第10节(1/2)

“可是……皇上,已经许久没来咱们芳怡宫了。”红缨道。其实不是许久没来,而是从来没来过。

“不来便不来,跟他接触多了,没个好。”德妃用力一翻书,把纸给撕破了,“啧,这书真不结实。”

书能有多结实,纸做的,还不是娘娘力气过大?红缨见状住了嘴,没提皇上来不来的事,宫中谁不知道德妃娘娘头一次侍寝和皇上打了一架呢。要不是德妃娘娘出身国公府,祖上有从龙之功,这会儿她不知在哪儿呢!

红缨想着皇上不来便不来吧,万一再打起来呢。

宫中别的妃嫔也有想请庄美人的,或者上门拜访的,但素来没有来往,便都观望着,或者想着什么时候熟悉了再做计较。

北苑里,周才人也很犹豫要不要去揽月轩拜见,要说整个后宫就属她和庄美人来往最多,她手上还有庄美人亲手做的面塑呢,不过已经开裂,快坏了就是……

周才人的侍女倒是劝她去,说庄美人的性子随和,好相处。周才人心里还想着庄美人当初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自己嘴快传了她的话,后来偏又传到她耳中。若是换成自己,定然是不想再与这样的人相交的。

怎么就没管住嘴呢,周才人心里叹气,到底还是没去。北苑里别的才人约周才人一起去的时候,周才人也没去。见周才人不去,别的才人也没好意思去。

因着前朝出了一件大案,皇上忙于朝政,好些日子没招人侍寝,加之往往每次前朝有案子,皇上心情便会不好,谁侍寝谁遭殃,一时间后宫又恢复平静,反而不希望这个时候被皇上召见。

倒是淑妃,认真同庄美人交好起来,不但请过庄美人两次到凌烟宫,还亲自到揽月轩去过两次。两人一处吃茶说话,做些小玩意。每次都是庄美人说,淑妃听;庄美人教,淑妃学,一来二往的,两人有了互道姐妹的交情。但淑妃偶尔还是会管庄美人叫慧慧。

庄书怡偶尔会想,为什么皇上不喜旁人叫她慧慧呢?

转眼便是二月初,这日晚间,庄书怡才睡下,还未成眠,忽地听到外头有太监唱宣的声音。

原来是皇上赐浴正院的冯美人,庄书怡隐约听到一些响动,没有在意,只管翻了个身继续睡。

倒是春雪见不是赐浴自家美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想着后宫这么多妃嫔,皇上也不可能只宠幸自家主子便又释怀了。

春雪想着还是主子心性好,完全不在意,那厢小辇还没出揽月轩呢,她就睡着了,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春雪心道,说不定她们主子这心性才最适合后宫呢。

夜阑人静,春雪睡得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人在哭,她一个激灵醒来,先起身看床上的主子,她睡得正香。

哭声是从外头传来的,春雪批上外衣,悄悄把门开了个缝朝外头看。正院灯火通明,哭声也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青竹细微的声音在春雪身后响起,春雪让出门缝给青竹瞧。

“该不会是冯美人?”青竹看了一眼回身道。

“估计是。”春雪道,“把门带上吧,别看了,再被人撞见。”

青竹带上门,与春雪两人在外间说话。

“八成是出事了。”春雪道。

青竹叹气:“明日便知道了,还好今日赐浴的不是我们美人。”

春雪也觉得庆幸,但是这次不是,可难保下次,要紧的还是皇上,两人同时想到这,对视一眼,一时无话。

“杞人忧天也无用,咱们只管伺候好美人,旁的便是再担心也白费。”春雪道。

青竹颔首:“不说了,回房吧。”

正院的哭泣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春雪和青竹两人听着哭声久久不能入睡。

翌日,庄书怡起身后发现春雪和青竹两人神色有些憔悴,便笑问:“你俩半夜去捉耗子了,怎么瞧着像是没睡?”

春雪欲言又止,这会儿有管事太监来通传,说揽月轩冯美人冲撞了皇上,被罚了十板子,还贬为庶人。

太监走后,庄书怡道:“你们先前就知道了?”

春雪道:“是,昨夜正院动静不小,我们听见了。”

“我倒是没听见。”庄书怡道。“那你们瞧见冯美人了?”

春雪两人摇头:“没瞧见。”

庄书怡颔首,过了一会儿道:“瞧你们都没歇好,等下你们换着歇会吧,我也不是一直要人伺候的。”

春雪和青竹见主子这个时候还关心她们没歇好,一时心里都有些感动。

庄书怡进宫一年,之前听说过不少次皇上处置了哪个妃嫔,但一直不太有实感,感觉离自己很远。她近来几次与皇上接触,皇上也算和气,如今与自己一个院的美人被处置了,她才对皇上的暴君传闻有了些实感。

午后,淑妃娘娘来了揽月轩。

淑妃见庄书怡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冯美人的事影响,一开始便也没提,只顾跟着庄书怡学面塑。

两人各做了一朵牡丹花,淑妃觉得手累了,便叫宫女上了她自带的茶点来吃。

见庄书怡点心似乎吃得比往日少了,淑妃才道:“慧慧怕了?”

庄书怡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淑妃笑道:“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你瞧见了吗?”

“没瞧见,春雪她们说昨夜动静不小,我都没听见呢。”庄书怡道。

淑妃道:“怕是最没用的,怕不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因着胆怯而出错,所以不能怕。”

庄书怡思索片刻道:“姐姐说得是。小时候,爹娘带我去山里采蘑菇,路过一座独木桥,大哥说不要怕直接走不要紧,结果我胆小,哆哆嗦嗦,走三步停一下,到底掉下去了。还好水不深,我自己爬上岸,掉下去一次之后觉得没什么怕的,再过桥的时候,便不怕了,很顺利地过了河。之后再过那种桥,便一次也没有掉过。”

“正是这个理。”淑妃笑道,“慧慧当得起一个‘慧’字。”

庄书怡被夸得有点难为情,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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