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书怡还真有些饿了,先前误食的那些粥对她来说不顶饱,安泰殿准备的膳食又格外美味些,便不紧不慢地吃着。
那边龙床上的萧承熠一边看着庄书怡表情丰富且认真地吃着饭,自己也顺利吃了一些下去。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到底为什么,见庄书怡吃得香,总觉得自己也生出些胃口来,但他见旁人吃饭却完全没有这个感觉,甚至觉得恶心。
懿和宫中,一个小太监正给太后回话。
“皇上醒了,庄美人甚得圣心,皇上不但用了膳,奴才还听到皇上大笑了。”
“大笑?”太后疑心自己听错,她都多少年没见过皇帝大笑了。
“奴才听得真切,千真万确。”小太监道。
太后目光失神,过了许久才道:“哀家知道了,你去伺候吧。”
小太监走后,太后口中呢喃道:“大笑……熠儿大笑是什么模样来着。”
一旁的宫女听不真太后在呢喃什么,但见太后神色,只把头垂得更低。
另那边凤仪宫中,皇后也得了禀告,知道皇上醒了,还用了膳。尽管她心里不情愿,但她作为皇后,而且还要顾虑太后,只有再去安泰殿。
皇后到安泰殿,一片寂静,她以为皇上又睡了。进了寝殿后,只见皇上坐在床上,庄美人靠着他的肩似乎是睡着了。
没等皇后开口,只见皇上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伺候人,把自己伺候睡着了,该怎么惩罚?”◎
皇后不但没有开口,也停住了脚,眼前所见实在是叫她惊讶。她原地站了一回儿,看着萧承熠,见他精神很好,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留下,比划着她要走的手势。
萧承熠便也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皇后又朝庄书怡看看,她靠在萧承熠肩上睡得安稳,龙床边的案几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不知什么物件,像是给孩子玩的,那庄书怡定是那个玩累了的“孩子”。
离开安泰殿,上了凤辇后,皇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一旁的明月道:“娘娘,皇上这么怠慢您,您怎么还笑了。”
“皇上本来昏迷着,现在醒了,又用了膳,本宫难道不该开心?谁说皇上怠慢本宫了?庄美人伺候有功,合该歇会儿,不歇好了怎么继续伺候?”皇后一口气说道。
明月觉得皇后娘娘的说法有些牵强,心里想起太后娘娘的话,也觉得皇后娘娘性子软……
“你若是敢告诉太后,往后也不必伺候本宫了。”皇后瞥了一眼明月道。
明月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听命于娘娘。”
皇后哼了一声:“你最好是。若总是把本宫当傻子,你看到时候有没有你好。”
明月闻言惊得背后起了一层汗,她确实偶尔会向太后透露一些皇后与皇上的事,她还以为皇后娘娘不知道呢,原来她都知道。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明月恭敬回道。
皇后面上笑容消失,神色转为凄怆,一双眼看向天边,似乎含了泪。明月偷看一眼,只觉得自己心神也都跟着悲伤起来。原来皇后娘娘心里也是在意的,刚才不过是强颜欢笑。
安泰殿内,萧承熠觉得庄书怡应该睡熟了,便将她扶了躺下,而自己则起身处理政务。
青天白日能睡在安泰殿,也只有庄书怡。萧承熠起身后,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宫里有这么个小玩意真是不赖。
先前,庄书怡吃了饭,便与萧承熠说话。萧承熠得知她会做面塑,便要她做了瞧,做没一会儿她便犯饱困,先是眼睛闭上了,只有手还动,后来甚至直接靠在萧承熠身上睡着了。
庄书怡一觉睡醒,见不是自己的床,惊得坐起身,她怎么睡着了?皇上呢!
庄书怡惶恐,叫她给皇上喂饭,她把皇上的饭给吃了;叫她陪皇上消遣,她自己睡着了。
“美人您醒了?”在一旁守着的宫女见庄书怡醒了,上前笑道。
“皇上呢?”庄书怡问道。
“皇上在处理政务呢。”宫女道。
“皇上不要紧吗?身子撑得住吗?”庄书怡觉得皇上应当多歇息,那脸色明显是没歇好。再加之先前都昏迷了,怎么这就开始处理政务。
宫女道:“美人若是不放心,奴婢带您去瞧瞧?”
“可以么?”庄书怡问道。
“别人不行,美人您肯定可以。”宫女笑道。
庄书怡起身,整理好仪容后被宫女领着去寝殿旁的御书房。
庄书怡到门口后,仍有些不安,担心自己坏了规矩,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她来了,忙道:“美人来了,奴才这就禀告皇上。”
见状,庄书怡不敢多看,规规矩矩站着等宣,很快小太监便出来,笑着将她迎进去。
御书房内,萧承熠正在看大臣呈上来的奏疏。他坐得板正,腰背挺直,看不出病气,只看一眼便叫庄书怡觉得这会儿的皇上与她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
庄书怡不知该怎么表述,只觉得皇上这会儿瞧着更有威严,更有帝王风范,似乎也更英俊些。难怪周才人那样说呢,庄书怡心想着,一时有些脸红起来。
萧承熠头不抬,只道:“怎么站着,过来。”
庄书怡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听到萧承熠说话时,瑟缩一下,忙垂下头不敢偷窥圣颜,挪着小步子到御案前,给萧承熠行礼。
“平身吧,怎么过来了,不歇着了。”萧承熠继续看奏疏并不抬头看庄书怡。
庄书怡过两息鼓起勇气小声道:“皇上才该歇息呢。”
萧承熠哼笑一声,他倒是想歇息呢,甚至这大梁江山的担子都全卸下,既然母后不肯放手,便全交个她算了,总归她有谋略有手腕。然而他背后站着太多人,他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就是身旁站着的这个,他也得尽力护着不是,若真的万般不争全由着母后,自己怕是连这个小东西都保不住。
庄书怡见皇上笑了,但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话,站着不敢再言,只时不时偷看皇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