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公孙宏邈笑了笑,没有反驳楚阑舟的话,“等天道颓废之时,世家也好,百姓也好,他们都?是?会死的。”
公孙宏邈看着?楚阑舟,双目之中居然有些狂热:“而世子便是?唯一的希望。”
他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另一回事,他不仅知道,甚至还不以为意,乐见其成。
他有什么资格自称楚家家臣?
楚阑舟双目赤红,内心魔气翻涌,恨不得将这厮直接斩于剑下。
可仅有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因为杀公孙宏邈对公孙宏邈来说算不上一个有力?的威胁。
公孙宏邈怕什么?
一个胆敢说天道不公,要荡平天道的人,怕的当然不是?死亡。
他既然肯为心中大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怕的不是?□□的死亡,他怕的是?自己再无可能颠覆天道。
能够颠覆天道的是?什么?
从公孙宏邈一人身上楚阑舟看不出?来什么,但她在认识公孙宏邈之前,还认识过一个人。
那个人可对她说了很多。
楚阑舟笑了笑,剑光一转,将剑尖对上了自己。
果然,这一次,她看到了公孙宏邈脸上的慌乱之色。
公孙宏邈虽然惊讶,却并未上前,看来他似乎笃定了自己不会出?手。
楚阑舟哈哈大笑,剑握紧了些,将自己的脖子上都?磨出?一道血痕。
她以为这是?一道血痕,但实际上那伤口极深,如果在用力?一些便能将她的整颗头颅斩下。
公孙宏邈果然被她的举动?刺激,不顾受伤的废腿,拼了命要向她爬来夺她的剑。
楚阑舟现在内息不稳,看上去疯疯癫癫,就和走火入魔没什么区别?,好像真的会将自己斩于剑下一般,但她脑子实际上清明?的很。
她不会杀掉自己,也不会杀掉宴君安。
现在该死的才不是?他们。
她是?来谈判的。
她甚至知道公孙宏邈来这里?的目的。
公孙宏邈劝自己杀掉宴君安,主?要目的却不在宴君安身上,而是?想骗自己回汴州,公孙宏邈想试探出?她的复生是?否被穆家乃至其他世家控制。
他也不害怕世家,毕竟在他勾勒的未来蓝图之中,穆家也好,宴家也罢,都?是?一捧黄土,不存在的东西,他怕他们干什么?
他害怕的,只有楚阑舟。
他想知道复生之人还是?不是?楚阑舟。
公孙宏邈想抢夺剑,不过就凭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成功。
楚阑舟举着?剑,笑道:“听说先生擅品茶。”
公孙宏邈皱着?眉,不清楚她又在说什么疯话,但他为了稳住楚阑舟还是?道:“是?,在下略知一二?。”
“那怎能是?略知一二?呢?”楚阑舟笑得灿烂,“先生就连宁阜县的茶叶和缪县的茶叶价格都?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属地?附近还有卖茶叶的地?方。”
楚阑舟这样说算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只猫,公孙宏邈动?作停了,表情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世子当真是?博闻多识。”
“岂敢,我不及先生。”楚阑舟并不在意公孙宏邈的态度变化,她将剑从身上拔出?随意丢在地?上,又将自己的杯子端了起来,汩汩鲜血从脖颈上未愈合的伤口流出?,落在杯子里?,楚阑舟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转头看向公孙宏邈:“先生不如猜猜,我喝的是?什么茶。”
公孙宏邈看着?自己全是?血污的剑,狠狠皱了皱眉:“世子,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对对对,不是?玩闹的时候,我们说点别?的。”楚阑舟揉了揉眉心,像是?恍然大悟,
“不如说说符遥吧,你先前拜托我去调查符遥的死因,先生所托,我可不敢懈怠。在查到线索之后连忙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去给了太乙居的那位公孙先生,却没想到那位公孙先生思徒心切,竟然真的来到了乾明?派,想与我亲口商议一番。”
一开始公孙宏邈的表情还没有什么变化,等听到后面他勃然变色,急切道:“我兄长在何处?”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妙,自己表现得太急了。
自己急着?想和太乙居撇清关系,就不能这样担忧兄长的安危。
果然,等公孙宏邈看到楚阑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不急不急,先说说正事。”楚阑舟举杯,慢悠悠喝了一口,“先生不妨先猜猜我喝的是?什么茶。”
穆婉莲知道自己毕竟是念虚宗剑阁的弟子, 更是穆家人,虽然这件事自己的确做的有所偏颇,乾明派的人却都没有资格处罚她。
但不明面上处罚, 也会有别的地方为难她, 穆婉莲还以为自己这次失利, 会遭受乾明派的那些弟子许多苛责或是白眼, 却?没想到现实和她预想中的不同,他?们?的态度并未有多少?变化。
又或者说,穆婉莲根本出不去。
乾明派给足了她礼遇, 表面上说担忧穆婉莲的安全, 实际上就是变相软禁了她。
玉迎蹊和沈寒英日日监视着她,只?在每日固定的时间让她面见固定的弟子。
偶尔有熟悉的,偶尔有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