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就没感受过四点半下班是什么滋味,在那享受了会儿,才往酿造车间去。
她倒不是去找陈寄北,主要是不放心何二立。
别说陆泽同走了,陈寄北在本地就只剩何二立这么一个朋友。就算他们跟何二立没那么熟,知道何二立可能会死,夏芍也没法心安理得地坐视不管。
这也幸好夏芍去了,大老远她就看到何二立抽着烟,在楼下跟人鬼鬼祟祟说话。
那人眼神阴,眉骨高,左边眉角还有块疤,正是昨天跟何二立一起被抓的郑大奎。
夏芍没贸然靠近,先从另一侧绕过去听了听。
郑大奎果然是来找何二立打牌的,“小伟那小子嗓门太大,净惹麻烦,这回咱们不带他。”
“今天就算了吧,昨天才刚被抓,罚款那十块钱还是寄北帮我交的。”
陈寄北和夏芍劝他的话好歹起了点作用,何二立并没一口答应。
“你俩关系好,借了就借了,跟他客气啥?”郑大奎不以为意,“说了昨天都是小伟那小子害的,今天咱们不带他,去马小宝家,他家僻静。”
“马小宝?”
“昨天一起打牌那胖墩儿,他爸就是陈寄北他师父,七级工,有的是钱。”
“他爸是寄北师父?”何二立有些意外。
“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十八九的小屁孩儿,还没上班,哪来的钱跟咱们耍?”
郑大奎笑了声,问何二立:“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找别人了。”
“今天就去?还是等两天吧?”何二立眼见着心动了,只是还有些犹豫。
“这玩意儿哪能等?你昨天火气多旺,要不是公安来抓,赢个十几块没问题。你今天不去,明天不去,时间一长,这么好的火可就没了。”
何二立本来就心动,被他一说咬咬牙,“行,等我回去换件衣服。”
正要转身上楼,身后突然有人软声叫他:“何二立。”
出事 陈寄北浓眉大眼的,也能干出这种……
夏芍就猜郑大奎找何二立没什么好事, 只是没想到昨天才被抓,这群人一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见她站在不远处,何二立一愣, 脸上立马现出心虚, “你下班了啊。”
夏芍只做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刚下,你这是准备去?”
“没、没干啥。”何二立立即否认。
昨天晚上才被抓, 还麻烦人家两口子去捞的他,他真说不出口自己又要去打牌。
郑大奎却不以为意, “她是陈寄北媳妇儿, 又不是你媳妇儿, 你怕啥?”
这不是谁媳妇儿的事, 是人家帮了他,他却一点不长记性……
何二立脸上发红, 赶紧把话题岔开, “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夏芍又不是何二立的谁, 没立场管他,只是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说。”何二立正心虚,一口应下。
夏芍叫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天越来越热了,东西放在仓房里容易坏,我打算在院子里抠个地窖, 想请你去搭把手, 你晚上有时间吗?”
“这……”何二立犹豫了
这要是在平时,他毫不犹豫就去了,给寄北家里帮点忙算个啥?
同样要换了别人,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毕竟他都跟人约好了去打牌。
何二立纠结着,“改天行吗?我今天……今天还有点事。”
后面这句说得实在心虚,夏芍只当不知,“改天啊?那可能赶不上放粽子了。”
她蹙起眉,“天这么热,虾酱恐怕也放不住了,得赶紧吃。我妈刚给我从关里捎了罐虾酱,本来准备今晚你去,煎豆腐请你吃,看来只能等下次捎了。”
虾、虾酱煎豆腐?
何二立想想夏芍的手艺,突然有点饿。
“还有槐花。”夏芍看着他发亮的眼神,再接再厉,“这两天山上槐花开得正好,撸回来炒鸡蛋、包包子都很好吃。再过几天,等花谢了,就吃不到这一口了。”
是啊,等花开谢了,想吃也没有了。
何二立忍不住商量郑大奎,“要不改天?我先去寄北家帮他们把地窖抠了,有个两三天怎么也够了。”
郑大奎显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皱眉,“你就为了口吃的?”
“那哪能?”何二立连忙澄清,“我之前就答应他们了,做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上次去寄北家吃鱼,他可是打包票说随叫随到,总不好说了不算。
“她说两句你就跟着她走,不会是跟她有什么吧?”郑大奎状似玩笑说了句。
何二立立即反驳,“你别瞎说。”只是这样一来,他要真去了,好像还真有点说不清楚。
要是一般小媳妇,听到这话也该想着避嫌,改天再找何二立了,甚至不再找他。
夏芍却大大方方,“那也是我们家寄北有面子,我才能请得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