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淡紫色花瓣刹那间掉在地上,孤零零的,像是被遗弃一般。
浅洺弯腰捡起来,自然而然地凑近姜抚书,手心向上递过去。
“你的花。”
“不要了。”
姜抚书睫毛轻颤,忽而抬眼望着她,笑的清浅温柔:“一朵花而已。”
“挺好看的,丢了多可惜。”
浅洺垂眸,随手将菩提花扔进她腰间的药蒌里。
“这朵花长在细枝最高处,侵夺了其它叶芽生长的机会。”姜抚书拂了拂衣袍,将身上沾染的尘土弄下去,低眉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必须折下它。”
这番话里有一股莫名的惆怅和悲意。
浅洺摩挲着指尖沾染的花粉,隻得安慰一句:“好不容易开了,折去着实可惜,但还有那么多菩提树,未来会开出更多,不必为它伤情。”
“是啊,你说的不错。但人命不一样,滥杀无辜,才最为可怜。”
姜抚书忽然不再修理草药,而是转身走到浅洺面前,垂下眼睫,低声道:“楼易,是你杀的?”
这话问出,她近日沉闷的心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但对面的人,似乎闻言愣住了。
浅洺顿了顿,福至心灵般地意识到这几日抚书为何不理会她,甚至有意躲她的缘故。
后山寂静,向来没什么人,隻有沾衣的草药香气。
浅洺抬手在一片花簇上虚虚拂过,笑意不达眼底——
“是。”
十天前,意图返回人界受封太子的楼易被害祈安城外,除了满地的血迹和尸体,凶手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人皇大恸,派人细致勘察,发现是山中猛兽咬颈所致。
天灾而非人祸。
人皇隻能咽下这口气,最终命二十七城冷食半月,以表为父哀思。
当时姜抚书恰好在祈安城购置草药,得到消息后赶往郊外,在染血的一处隐秘角落发现了一根红绳,上面的熟悉的灵气波动让她瞬间如坠冰窖。
“他不是你的弟弟么?你杀了他,还杀了随行相伴的护卫。”
姜抚书站在浅洺身前,从怀中摸出那根艳红的细绳,眸光微冷。
她看着浅洺面无表情地接过,忍不住五指收拢攥紧,酸涩的刺痛直入心臟,沉闷至极。
对面的人含着浅淡的笑意,竟是将红绳重新缚在手腕上。
姜抚书低声呢喃:“几十条人命,烂肉一般瘫在官道上。”
她的语气淡薄,却有种震耳欲聋的悲戚。
浅洺见状干笑一声,咂摸道:“人命?”
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她抬眼望着姜抚书,目光中的锋芒几乎凝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