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了女人的唇去听,才听清她说“痛”。
“哪里痛?”裴宴卿一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得化出水。
柏奚闭着眼,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转动,说不出来哪里痛,身上又酸又痛。
“医生已经给你吃了止痛药,很快就不会痛了。”
“裴宴卿……”柏奚依然半昏半醒,念叨的话却换成名字。
裴宴卿伏低身子,贴她更近,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轻柔道:“我在这里。”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裴宴卿肯定道。
柏奚眼帘紧闭,颤动的睫毛从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她意识混沌,却声音哽咽。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裴宴卿身形一僵。
-我不行了,怎么最后还给我来一刀qaq
-小柏好可怜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
-不知道裴仙怎么想的,反正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呜呜呜
-你们俩不准离!
-既然答应不离开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裴宴卿第一次直接地从柏奚口中听到“不想离”这句话,从她们俩那次吵完架,柏奚离开她们的家,协议签署,离婚提上日程,柏奚再没有提过反对。她答应了离婚以后,柏奚还可以追她,于是她们俩都盼着离婚,然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这不是她们俩的期盼,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吗?
她没有问过柏奚,但当真完全不知道她不愿意离婚这件事吗?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一味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床头裴宴卿的身子僵了僵,过了会儿恢復柔软,她的面庞随之也变得柔和。
她的脸依然在柏奚掌中,手也落在了柏奚脸上。
“你不想离婚吗?”女人轻声地问睡梦里的柏奚。
“不想。”柏奚的呼吸声有点重,鼻子似乎因为快哭而堵住。
“为什么?”
“……”
柏奚没有再回答她,闭合的睫毛越来越湿润,也越多越多的泪水渗进枕头里。
裴宴卿帮她擦着眼泪,许久才从柏奚的哭腔中找到一句低低的断续的:“我不要……”
后一句又过了许久,是四个字:“感情破裂。”
合起来是:我不要感情破裂。
裴宴卿心臟被重锤敲了一下,几乎让她手足发麻,半晌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四个字是她在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那天填的理由,当时写的时候她迟疑了很久,也心痛了很久,最终交上去时,除了麻木的无话可说还有对柏奚的报復。一段感情有了重大的瑕疵,与相爱的初衷完全相悖,怎么不叫破裂?
但是她想不到柏奚会这么在意这句话,在意她说的感情破裂,她烧得身上到处痛,想的还是一个月前她签在纸上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