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2)

他成功了,却是和他母亲教育理念为之相反的方法。

他被接回路家,路老爷子喜欢他身上不顾一切的狠劲儿,那是他儿子路仲身上不曾有过的血性。北野拒绝了路老爷子送他去私立学校和国外的安排,他说要给母亲守孝,这几年不会出国。

北野把故事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余下任凭他们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那段往事也让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近了。打从那天起,他们对北野过去的事绝口不提。俞飞奇怪的是,为什么今天提起过往的人会是北野。

“大概是因为关智斌考场上的事连累到她,不高兴也正常。”俞飞起身去冷藏柜那儿拿了几罐饮料,“阿姨,记账。”

“你们拿就行,烤串一会儿就好了。”林思琼回头准备提醒南佳记下,那边已经放下笔又去忙别的事了,这孩子做事利落,每次有她在的确省心。

俞飞把饮料分发给他们,长腿分开跨坐,挺直背对准罐口喝一口:“话说回来,咱们这次能进一中那成绩可是擦着边进来的,马上月考成绩出来了,就咱们的成绩估计直接分在垫底班。”

“你可别这么说,一中那群人估计以为咱们都是花钱进来的,指不定背后怎么说咱们。”关智斌上次在学校洗手间亲耳听到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们的,仗着家里有钱托关系进的一中,什么挤掉了人家名额,总之背后议论就不会有几句好话。

俞飞看向斜对面不计较的北野,有时候真挺佩服他无所谓的姿态,除非真惹到,否则多数时候他都懒得看人一眼。

北野没接话。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所有的事不是你去解释别人就会相信,他们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信自己所信的。哪怕是头脑当中的杜撰也比你亲口解释的话有可信度。就好比他们能进一中,也不知是从谁那传出他们托关系进来,实际成绩差的连普高都上不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个上冲刺班,去图书馆,关智斌好几次撂挑子打算不干了,他和俞飞好赖话齐上阵稳住关智斌,近半年的时间,他们从倒数到中考刚好到达一中分数线,其中有没有努力,只有他们最清楚。

烧烤摊的立扇打开了,伴随“咯吱”一声,扇叶缓缓转动,夏季的燥热随着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摊子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林思琼忙不过来,把烤串装进盘嘱咐南佳别忘了送过去。

南佳端着托盘送到桌上:“请慢用。”

“同学。”北野向她伸手,“纸。”

南佳不懂他又要做什么。

纸?他在考场扔的纸条?

她从围裙兜里取出一张皱巴的纸巾放进他手心:“记得擦嘴。”

俞飞咬串的动作骤停,为面前女生捏把汗。北野说她不一样,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他起初觉得北野太过敏感,此刻隐隐感觉到她对他们的态度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避之不及的厌恶。如果说其他人看到他们是不想招惹的害怕,她没有,她有的是不想和他们这种人有所纠缠的明确厌恶和避让。

好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成绩好,另一种是成绩一般胜在遵守规章制度。很不巧,眼前穿着素格围裙的女生,两者兼具。不论是从学习还是学校规章制度,她和他们有着界限分明的一条线。

北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忙碌的女人身上,纸巾随意丢在桌上:“调料。”

南佳还挺意外他没就着纸巾问题找碴,转身把客人专用调料盒放在桌上,只是这次想要快速离开的心思被一眼识破,手腕上多出来的力道似要将她捏碎,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扑,幸得右手紧紧支撑着桌沿才不致被他拽的狼狈跌倒。

另外两人没吭声,等着好戏上场看着她。在这种情况下,南佳强压的怒火没有悬念被点燃。他们条件再怎么优渥,她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他们欺负的地步。

她慢慢抬起下巴,问:“调料给你拿了还想怎样?”淡淡一句,隐隐发怒地语气。和她看到他们被黄锋发现时一模一样,也和她看到他们来到烧烤摊时,再次见到他们一模一样。有着别人怕你们我可不会的傲气,端着架子,像看垃圾的眼神。

这话一出,俞飞咀嚼的力道慢下来。

气氛僵硬,安静了大概三秒后,关智斌打破僵局,圆场道:“你还别说我差点忘了要调料,得亏阿野想起来了。”

俞飞正准备附和,北野把调料盒一扔,里面东西没撒,只是声儿听着瘆人。他把身旁空着的塑料凳往她的方向一踢,对着南佳开口:“聊聊。”

音色低沉,是不容商量的意思。他褪去一脸不耐烦,没穿校服,也没像之前那样将衣领扣子随意解开,宽松黑色t恤,黑发略微凌乱,额前碎发刚好覆盖住眉毛。他很白,五官生得好,手臂线条流畅,手指修长,骨骼分明,身上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用老一辈的话来形容“这孩子挑优点长”。

他要是新学期开始没做那么多出格的事,仅凭这张脸怎么着也能有不少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南佳动了动唇,到嘴边的拒绝终归没说出来。这种时候,她有任何反应都会引起林思琼注意,她还记得他刚才说“别惹他”。现在确实不想惹他。

“这就对了嘛,你坐下我们聊聊多好。”关智斌把盛烤串的托盘往南佳面前推推,“来,尝尝。”

“这是她自己家的店,你让她尝尝?”俞飞怀疑关智斌脑子就没从家里带出来过。

南佳没理会,冷静开口:“聊什么?”

北野没说话,撑着下巴看她。南佳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旁这道视线存在感太强,努力克服不去看,不去在意,心跳却真实反映此刻的紧张。

南佳在他注视下把桌上溅的油擦拭干净,再侧眸看他:“如果你没话说我还要忙。”

他终于动了,托盘推回关智斌那儿:“我扔的纸条在你那儿?”

南佳下意识看对面,关智斌接收到她眼神,拿起桌上饮料心虚喝两口。她没打算隐瞒:“已经交给老师了。”

或许是她连最起码思考的样子都没装,北野点着头说:“拖我下水?”

谈不上拖他下水,在那种环境下,他们之间的相熟程度,都不足以让南佳愿意为他担责或是背黑锅,她更清楚接下来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彻底得罪他,索性:“我没有必要帮你们不是吗?”

“你也可以不交不是吗?”他学着她的语调,“诚实点,当下你只想把自己择干净,东西交出去洗脱嫌疑,你还是老师面前成绩好又听话的好学生,南佳同学,我说的对吗?”

所以啊,那一句“聊聊”,不是坐下来心平气和把事情说清楚,是个人来找碴的说辞。

南佳没辩解,她承认他说的是实情,把纸条交出去洗清自己嫌疑,但绝不是怕老师误会,她并没有那么在乎老师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只是不想惹事,不想把事情闹大请来家长,林思琼如果到学校去处理这件事,南佳无法想象她会有多失望。

南佳起身,塑料凳随即向后退了点,盯了他半晌,为这件事情做最后陈述:“你们有没有作弊心里清楚,我交给老师也有我的理由,我不觉得自己做错,如果你没有扔在我身上也不会让我有机会把它交给老师。”

北野没抬头,串烤肉的竹签捏在手里把玩,在她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尖锐竹签穿过围裙,卡在塑料凳中间圆缝里,她被成功“定死”在他面前,无法离开。

相看两厌

拉扯力让南佳不得不停下,她实在是摸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因为她把纸条交给老师,害得他被老师骂?可能吗?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只有一个处理方法:找家长。唯独北野,他不会有任何问题,既不会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她失了平日里的冷静:“你到底要怎样?”

“把纸条拿回来,这事作罢。”

“你分明是故意找茬,明知道纸条交给老师,我不可能拿回来,无非是觉得我把东西交出去让你也牵涉其中,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没做,他没做,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北野眼皮一抬,语调闲散:“再装?”

南佳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你是不是有病?”她是真气急了,脸和脖子都红扑扑的,胸口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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