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2)

当一件事明明很简单却在三言两语间越扯越复杂后,不论是解释者还是误会者都会筋疲力竭。冉冉恍惚间明白了南佳不愿回答的原因,背后议论人本就不对,事情说不清楚反倒会让彼此误会。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想南佳也不是故意不回答,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管是背后议论还是现在去找老师,对我们,对那位女生都是麻烦。”

“得了吧,你们两个无非是不想管,何必把自己塑造成关心别人思想成熟的伪善样子,我只知道看到别人有难却不帮忙,代入自己难道不觉得悲凉?”

两人站在校门前对峙着,谁也不肯先服软。烈日骄阳下,无非是折腾自己身体。

冉冉主动开口:“随便你吧,多说无益。”

“你们本来就不占理。”谢婉宁冲前方快步离开的背影喊一句,心中正义感再次升起,既然这么怕事不敢去,她就自己去。

年少时期的正义感说不上来是对还是错,但最后的结果除了自己承受,没有第二选择。

南佳回到三班,午休时间快到了,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回了教室,在各自座位上聊着天,或是处理还未写完的作业。回座位时,经过俞飞那儿,他和北野还没回来,比起旁人桌上堆放一摞书的拥挤,他们的桌子干净如新,说是公开课过来听讲的老师也不为过。

刚坐下,身旁传来摔东西的声响,不用去看也知道来自哪儿,谢婉宁对她不悦的情绪总要找到一个点发泄出来。她习惯了,一直以来徐与输了钱,回到家看见谁谁倒霉,晦气是他经常形容她的词,没用的货是他经常形容林思琼的话。自己总归是干干净净。

大抵是她太过无所谓,桌子被人敲响时,执笔的手缓慢停下,侧过脸等待谢婉宁往下说。

沉默在两人间漾开,谢婉宁似乎还没斟酌好要说的话,舔唇,抿唇,这些尴尬和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出卖了自己强装镇定。

南佳放下笔:“你想说什么?”

话题由她开始,谢婉宁准备好的开场白一时成了废稿,她再次默声片刻,说出内心决定:“我打算和老班说。”

说什么她没有明说,她料定南佳知道她话中所指,那么此刻说上这样一句话,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怕事的主还是想要有人陪?南佳糊涂了,想直白问她,但性格使然,疑问并未驱使她顺应谢婉宁的话深问,轻轻点头未发表任何意见。

她的冷漠落在谢婉宁眼中成了伤人的利器,就好像你费尽心思想和对方说话,但对方给你的回复是已读不回,她脾气上来了,完全忘了冉冉和她分开前的嘱咐,阴阳怪气又带着女生的娇气呛话:“没事,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到时候我做了好事得到学校褒奖,可别怪我没在老师面前提你名字。”

南佳犹豫了几秒,再想解释谢婉宁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朝后门去,看样子是准备去办公室。她收回目光,盯着面前还有一半未写的试卷怔怔出神,脑海中莫名闪过吴愿临走前的背影。

到底要不要和谢婉宁一起向老师提起今天看到的事?

吴愿的背影从脑海中瞬间消失变成八班班主任不太上心的侧脸,轻描淡写打发她的话。

南佳伸出的腿重新退回桌下,她还是选择了退缩,面对无法确定的事,正义感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中。谢婉宁已经去老师办公室了,兴许她会带来好消息,真到了需要她出面的时候再说吧。

“做坏事了?”北野双手插兜和俞飞走了进来,他刚站在后门稍等了会儿,看她自娱自乐似地拿笔,放下,准备起身,奇奇怪怪。

南佳正心烦,抬头看他本想回两句,盯着那张开学以来做了不少令老师头疼的脸,不禁出声:“能问你一些事吗?”

大抵没料到她会突然正经问话,北野眉心微动,拖动椅子坐下,拿出被求方姿态眉尾高挑:“问。”

南佳刻意压低声:“吴愿的事你觉得会是外面小混混做的吗?”

经她提醒,北野记起今天还遇上了这号人:“又出事了?”

他说的是“又”,笃定的口吻让南佳微愣几秒,轻咬口腔内肉,有所保留道:“我就是问问。”

“可你的表情,”他轻嗤,“不像是随口问问。”

“的确发生了一点事。”她面露难色,“但你能保密吗?”

北野没说话,望向她的眼神似在说“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感兴趣”。也正是这种目光,南佳莫名选择了相信,直觉告诉她,北野不是背后说三道四,藏不住事的人。

“俞飞,”他下颚一抬,“接点水喝。”

“为什么?”

“因为你渴了。”

简短的一句解释,俞飞将疑惑的目光定格在南佳身上,脑袋瓜子秒懂,从桌屉里把水杯拿了:“行,我渴了。”

他一走,北野倾身靠近桌沿,低声:“说吧。”

南佳小声说起和谢婉宁从粉丝店出来后遇上吴愿的事,尽量事无巨细表述清楚,同时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事,来龙去脉说清后,担心也随之而来:“你说会不会是一中外面的小混混做的?”

“一中外面的小混混?”他笑,“点我呢?”

她无语:“你势力强大到管上一中外面了?”

北野朝她勾勾手,等人靠近后,欠欠儿对着她耳朵附近吹了声口哨:“黑白两道通吃。”

耳畔似热气烘过,灼人发痒,肌肤留下一片薄红。南佳抬手撑住脖颈,发热的耳畔被挡住七八分,也藏住了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绯红:“那你觉得……会是谁?”

他歪头注意她侧着脸,手上翻转着橡皮,话题岔得很快:“结合今天的情况来看,校外人可能性较低,其次一中是严厉禁止上课期间外来人员进校,能做这事的只有校内人。”

他分析的有道理,南佳听得仔细,心里存了疑影:“校园霸凌吗?”

“这个可能性更大点。”北野从她手里抽走橡皮,“这不是我的?”

他转话题的能力和他气人的能力向来是并驾齐驱的,这点南佳已经多次体会,对他的问题自动忽略继续问:“你觉得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停了翻转橡皮的小动作,定睛于她脸上,“你知道是谁做的又能怎样?”

“我……”南佳抿了抿上唇,“谢婉宁去和老师说了,我在想要不要也去证明一下,毕竟……”

“那个人怎么和你说的?”北野缓慢靠上椅背。

她缓了会儿明白了他话中提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吴愿的确说过要他们保密,现在因为谢婉宁的缘故,南佳总觉得自己太过凉薄,明知她的遭遇却守着一条无用承诺做一个旁观者,歉疚和负罪感双重并发,一时忘了该有的思考能力。

“能不能帮上忙,是不是帮倒忙,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北野顶高椅子靠在墙上,双臂枕在脑后,“还有事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对吴愿做这些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