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穆子骞继续问道。
孙御史顿了顿,看向不说话的礼部尚书,心下了然一片:“皆无。”
穆子骞勾起嘴角,字字如针,落地有声:“既然如此,白家二小姐真的是为了将军府和武家的亲事寻死觅活?这其中毫无道理而言,不足以取信世人。不若就请孙御史亲自去问问白二小姐本人,再来朝上呈禀圣上?”
孙御史的脸色到底还是变了,先前的从容淡定再也挂不住,带上了惶恐。
他去问过白月晚,再来朝上回禀?这岂不是暗指他不务朝政,就为了点儿女私事,再三纠缠,故意阻碍朝堂议事?
二话不说,孙御史朝着圣上跪下:“圣上恕罪,微臣万万不敢。”
“不敢?朕看孙御史的胆子挺大的,没什么你不敢做的事情嘛!”闲闲的看完几人对峙,圣上的心情其实挺轻松的。
没想到穆子骞这个武将竟然还能吵得过向来喜欢告状的孙御史,往日里真是小瞧穆子骞了。他决定了,下次孙御史再无事生非的时候,就放穆子骞出来!
圣上的语气过于冷淡,直把孙御史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连连告罪。
同时孙御史也在心中暗恼,这次实在疏忽大意,竟然被穆子骞抓住把柄扣下这么一顶大帽子,下次务必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礼部尚书没想到孙御史竟然这么轻易就铩羽而归。
本来他还想着,这次怎么说也要让穆侯府和将军府公然向他礼部尚书府赔礼道歉,挽回他家二女儿的名声和闺誉。
这样他才好为二女儿说一门更好的亲事,而且还是决计不会比将军府更差的亲事。
然而此刻看来,他的筹谋怕是要出错了。
心下一慌,礼部尚书连忙跟着跪在地上:“圣上恕罪。”
相比之下,穆子骞没有跪下,而是一脸正色的站在那里,气势凛冽。
圣上就笑了,看也不看跪着的孙御史和礼部尚书,只看向穆子骞,语气甚是和蔼:“穆爱卿下朝后随朕来御书房。”
“末将遵旨。”穆子骞恭敬的应下。
至此,有关孙御史对穆侯府的状告,就不了了之了。
下朝后,送走圣上,孙御史擦掉额头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一旁的礼部尚书也是心有余悸,一声不吭,起身就走。只不过,脚步有些踉跄。
孙御史刚想跟上,就跟面色漆黑的穆侯爷撞了个正着。
“孙御史。”方才在朝堂上,穆侯爷一言不发,此刻却是第一时间找上了孙御史。
知道穆侯爷是想要事后算账,孙御史丝毫不畏惧,一脸正色的准备开战:“穆侯爷有何指教?”
“只是想要提醒孙御史一声,尉迟琦并非本侯爷的小儿媳,而是四弟妹。还望孙御史下次不要再弄错了。”天知道穆侯爷这两句话憋多久了。
明明穆侯府如今是他当家,可似乎所有人都还是惦记着老侯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孙御史愣住,随即不可控制的感到了尴尬,前所未有的尴尬。
好半天后,孙御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真是对不住,穆侯爷见谅。”
穆侯爷没再理睬孙御史,也不想接受孙御史的道歉,顶着周遭无数异样的目光,大踏步扬长而去。
得亏穆侯爷走得快,否则他一定会看见不单单是孙御史,朝中尚未离开的其他同僚也都是一样的反应和表情。
若非被穆侯爷自己提醒,大家直到这会儿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穆子骞其实是发现了的。但这样的小小乌龙,越是当众挑明,越是伤穆侯爷的颜面。
所以穆子骞才没有直接点出。不成想,穆侯爷自己却迫不及待的在下朝后挑明了。
圣上私下召见穆子骞,倒也没有其他大事,就纯粹是长辈对小辈的告诫,言语间尽是对尉迟琦的爱护,以及……对穆子骞的提点。
在圣上的嘴里,尉迟琦就是稍稍娇气了些,外面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全部做不得数,让穆子骞尽快平息。
穆子骞本来就打算出手了。有了圣上的授意,他更加不会犹豫,果断领命而去。
圣上是在穆子骞走之后,才得知尉迟琦今日也进了宫。
“早知道就让穆爱卿再多等等的。”圣上一边抬脚往皇后娘娘的寝宫走,一边说道。
“圣上,这个时候追上去也不晚。”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忙回道。
“也行。你让人追上穆爱卿,让他在宫外等等琦儿。”圣上一声“琦儿”,足可见尉迟琦在他这位九五至尊心目中的地位。
太监总管连忙吩咐了下去。
另一边,皇后娘娘还在拉着尉迟琦闲聊:“我听着你的意思,侄女婿对你很是维护。”
“穆子骞确实对我很好。为了我,他都揍了穆志逸两次了。姑母你也知道,穆志逸可是穆侯府的嫡长孙,下一任的当家人。穆子骞只是四房,竟然朝他动手,连老侯夫人都生气了。”尉迟琦如实回道。
“是个疼娘子的,也有担当。”皇后娘娘是尉迟琦的娘家人,当然是向着尉迟琦。
至于老侯夫人生气,皇后娘娘轻轻点了点尉迟琦的鼻子:“你如今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为人处事不可太过任性,该忍让还是得忍让。尤其是对你婆婆,不能正面硬着来,得敬着些。”
“我都知道的呀!我也没跟她起过冲突。我就是给侯夫人还有白月沁添过堵。可也是她们先招惹我的,我都没故意找过她们茬。”尉迟琦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心下有数就行。”皇后娘娘本来就不是故意训斥尉迟琦,见尉迟琦自己知晓分寸,她直接揭过此事,“还有你的名声。不能再任由外面瞎说了,必须及时止住。”
“怕是止不住。悠悠众口呢!”尉迟琦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反正她的名声本来就没有好听过,如今不过是更难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