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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崔灵仪问。

“她早就知道。”女子回答着,眼里的泪缓缓渗了出来。“小姐早就知道了,”女子说,“在她看到叶骏给我的那封信后,她便知道了。叶骏同王公子是故友旧识,是叶骏撺掇了王家来同许家争小姐,争得我们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而他偏又在此时施以援手。他只需知会一声,让王家收手,我们就能喘口气……入蜀的路上,他早已买通了几个韦府的人做内应,再设计一出私会被抓的好戏,逼迫老爷将小姐嫁给了他……他还真是,好智谋。”

女子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又骂道:“可恨他做得这样明显,我却没有瞧出来!小姐要做傻事,我也没能拦着她,还顺着她,最终木已成舟……中了圈套,毁了名节,不得不嫁,逃,也逃不成了。”

是啊,逃不成了。崔灵仪想。逃了又能如何?如她一般,流落江湖、食不果腹吗?她还有武艺傍身,这两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她们如何能在这乱世中求存呢?可是不逃……

她想着,又看向了面前的女子。不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一个死了,成了孤魂野鬼,眷恋人间不得离去;另一个成了行尸走肉,形容枯槁,似无根之木,终陷淖泥,再难逃脱。

可为何明知是圈套,还主动踏进?

崔灵仪低头寻思着,忽然反应过来,忙看向了面前怀抱铜镜的女子。铜镜里的缠绵画面……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大抵是她凝视的目光又让女子觉得不适,女子又猛然抬头看向了崔灵仪,眼里尽是敌意。癸娘察觉到了女子情绪的波动,便抬头问崔灵仪道:“崔姑娘,可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因为……她们……”崔灵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支吾半晌,她才又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她说着,垂下眼来,却只是重复着:“原来如此……她是,为了、为了……”最后那个字,她竟说不出口了。

女子愣了一下,又忽然笑了。“不曾想,你竟明白,”她说着,又低头看向铜镜,“你竟能明白……”

那是个冬日。在去洛阳的路上,芳娘和韦云兰一同坐在马车里,却是同样的沉默不语。只有车外骑马的叶骏在说话:“娘子,等我们到了洛阳,就不必理会蜀地的这些闲言碎语了。你我可以安心过日子,你想要什么,为夫都会尽力寻来……娘子放心,我一定会让娘子过上好日子。”

叶骏的声音里带着歉疚,芳娘听着,却隻想衝出去将他狠狠打一顿。即使他对小姐好,也不能掩盖他的那些卑劣行径。可韦云兰却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她依旧淡淡回答着:“相公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