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骏是个商人,却又不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四处经商。来了洛阳不过旬日,叶骏便又再度启程,隻留下了几个丫鬟护院,便往扬州去了。叶骏离家那日,韦云兰目送着叶骏离开,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又瞅着芳娘笑,眼里终于又出现了往日的神采。
那一刻,芳娘隐约明白了她的用意。叶骏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会常常在家。她看见韦云兰在叶骏离去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又向她招了招手,转身就走。芳娘会意,忙跟了上去。
韦云兰走进了卧房,她也走进了卧房;韦云兰关了门,她便去关了窗;韦云兰拽开了她的衣带,她便也配合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最终,她吻了上来,而她也拉着她倒在了床榻上。
铜镜里倒映着她们的身影,芳娘隻瞥了一眼,便羞得满脸通红。可她不会拒绝,也不愿拒绝。她愿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小姐,从内到外,毫无保留。
“芳娘、芳娘……”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芳娘……”她狠狠地吻着她。
“芳娘,陪我。”每一次结束后,她都会不安地说着这句话。芳娘也总是沉默着点点头,用行动回应着她。
她知道这样有违纲常,也知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叶骏终有一日会回来,这狭小的卧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时之欢。可哪怕只有一时又如何?落水之人,哪怕只能换得几口空气,也可救命了。
“我们糊里糊涂的过了两三年的日子。叶骏出去经商时,小姐便轻松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可叶骏一回来,她便又恢復了那副平淡安静的模样,那也是叶骏最讨厌的模样。可叶骏没有办法,他自知理亏,心虚着,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每日里依旧和小姐做出那和美模样来。而我和小姐,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偷偷地许愿。叶骏不在时,我们许愿他晚点回来;叶骏在时,我们就许愿他早点离开……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那一日……”
女子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崔灵仪垂了眸,接话道:“年轻妇人独守空闺久了,想来是会招来些闲言碎语。我先前打听过叶家,听说了一些。不用想便知道,那些也都是好事之人编排的,只是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应当传了一阵子。叶骏恐怕也有所耳闻,不知他如何作想?可是又为难你们了吗?”
崔灵仪一向是个话少的,鬼都不知道她说这长篇大论有多不容易。可有些难言之隐,实在没必要说破,她很乐意帮这女子糊弄过去。
不过,有糊弄的必要吗?崔灵仪想着,看向癸娘。今夜来叶府这么久了,癸娘一直都很安静,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沉默地聆听着,从未多发一句评论,看着恭敬又顺从。可不说话,就是不懂吗?
崔灵仪看着那双空洞的黑眸,可惜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来。但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这话头对阶上坐着的女子而言简直就是及时雨,她听了崔灵仪的话,连忙点头应道:“正是此事!”她说着,叹了口气,苍白的手指几乎要穿透怀里的铜镜:“那也就是,年初的事了。”
那是个冬日,清晨。芳娘随意挽着头髮,披了个小袄,从韦云兰的房里溜出来,端了个盆要去倒水。可她刚倒了热水要转身回来,看门的陈爷却忽然转了出来,拎着个酒坛子,倚着墙对芳娘笑道:“丫头,才服侍出来?”
芳娘被他吓了一跳,她本来就对这些跟着叶骏的人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没好气。“丫鬟服侍小姐,天经地义!”她说着,隻端着盆向前走去:“您老还是好好看门吧,如今世道乱,家里又没什么人,可得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