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你。”陈阿鹊说。
张铉抬眼看着这花轿的帘子,不由得又凑近了些,用她能听到的声音道:“陈姑娘,那日我到你家提亲虽然有些草率,可我那日所说的话,却并不是虚言。陈姑娘,你和那些沉闷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我在见你第一眼时,便……便记住你了。我知道,你并不十分喜欢我,我先前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不足以讨一个姑娘喜欢。但你放心,我会改,以后,我会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会比那韩三郎做得更好!你可以和我一起过上想要的生活,不必再受任何人拘束。”
“哦?”他听见花轿里的陈阿鹊冷笑着,“张公子,你这番话,说得好生感人,若是别人,说不定还真就被你唬住了。”
“陈姑娘……”
“你说我和那些沉闷的大家闺秀不一样,那你可知,那些大家闺秀也并非生来如此?你可知,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如你一般不羁?谁不想见识一下外边的广阔世界,行走天地间,无拘无束地过一辈子?谁又愿意一世被束缚在院墙之下,一生心血竟无半点是为自己付出?”花轿里的她反问着。
“我……”张铉一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我如今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听见陈阿鹊在花轿中叹息一声,“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为何我同时遇见了你和她,却没有倾心于你;你更不懂,你一时兴起的所作所为,对我而言,又意味着什么……你嫌弃那些大家闺秀沉闷,可你却在将我变成她们!你可知,从你向我提亲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过不上我想要的生活了!”
她语气平淡,但张铉听得出来平淡之下隐忍的痛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听见她苦笑了一声,他不由得又是一愣。“也罢,也罢,”他盯着花轿,忽而自嘲一笑,“就如此吧。”他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强挤笑容,转身回到了马前,一翻身便上了这高头大马。
“可以走了。”他说。
大喜之日,可是红衣加身的二人都不开心。他们如木偶一般,在这吹吹打打的欢闹声中,被簇拥着向前行去。这是一条被重复了千万次的路,又似乎是唯一的路。兜兜转转,所有人都踏上了这条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底、走到死。
张家为张铉置办的府宅在城外,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此出了城。一行人走在旷野上,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此刻,张铉竟有些厌恶这些目光,但他也没有办法了。他能做的,只有在马上客套地拱手还礼,然后循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行去。
可这条路似乎并没有那么顺畅。大约离新宅还有二里路时,一个同样身着红衣的人骑着一匹红鬃马,远远地拦在了迎亲队伍前。张铉终于回了神,定睛一看:果然,是那惹人厌的韩恆韩三郎。
“韩三郎,有何贵干?”张铉瞬间打起了精神,在马上看似恭敬实则趾高气昂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