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崔灵仪也很执拗,“无论如何,这桩买卖我都必须要做。”
“好吧,随你,”老妪说着,转过身去,“老身不介意替你收尸。”她说着,便要走。
崔灵仪根本不惧怕这样的恐吓,她只是对着老妪的背影,问道:“你又是何人?”
老妪脚步一停:“我姓王,就住在隔壁,是傅家雇来看宅子的。”
“不曾想,这宅子破败至此,竟还有人看护,”崔灵仪十分怀疑老妪的话,“这不是何夫人的宅子吗?”
“看来你是外地人,”老妪说,“这是已故傅县令的宅子,何夫人的夫家姓傅。只是傅家,如今只剩何夫人一个人了。其他人,走的走,死的死,都不在了。”
“哦,看来你对他们很是了解,”崔灵仪说着,又问,“那敢问您,这宅中恶鬼,有何来历?”
“在此处问这问题,你倒是胆大,”老妪说着,又扭头回来,催促道,“快走吧。老婆子年纪大了,力气不够,如今,还真收不动尸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收尸,”崔灵仪说,“你我为同一人办事,也不该相互为难。我隻想知道宅中恶鬼来历,你能否告知于我?”
“你以为,我愿意为她办事么?”老妪说着,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别怪老婆子没劝你,快走吧,这里早就不该有人来了,还此地一片清静吧。唉,闹成这样,何必呢?”
崔灵仪听不明白。可不知为何,她看着老妪的背影渐渐远去,又回头看了眼假山石,忽然没了兴致。
“知道那么多内情,有什么用?”她想,“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只需拿到我应得的酬劳。”
她想着,憋了一股气,再不看那假山石,抬脚便走。她在这宅子寻了张草席,又气势汹汹地拖着那草席直奔堂屋。她将脚一踹,便将那草席踢在地上展开,又一转身,面朝大门,握着剑、盘腿坐了下来。
“什么鬼神,”她一遍又一遍地想,“我偏要弑神杀鬼。”
想着,她闭上了眼。“杀了就走,之后如何,都与我无关。”她坐得端端正正,便开始闭目养神。
冬日的寒风一阵一阵,吹得头上瓦片响个不停。有几片瓦实在是支撑不住,在风中骤然跌落,又四分五裂。这声音刺耳,可崔灵仪却不动如山,她隻期待着今夜杀鬼的场景。
杀——
周遭渐渐更冷了几分,当崔灵仪再也感受不到日光的温度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亥时,月已东升,却被乌云遮蔽。黑夜中,星子寂寥。风声更呜咽了几分,却也更猛烈了几分,她身下的草席都被掀起了一角。
时候到了。
崔灵仪站起身来,在堂屋正中持剑而立。她没有急着把剑拔出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她没有癸娘那双可以看见鬼神的眼睛,她能做的,只有等。
癸娘……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崔灵仪的心忽然乱了几分。正当此时,她却仿佛听到了女子的低语。那声音从后院飘来,隐隐约约,似有似无,随着呜咽的风声传进了崔灵仪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