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描眉头一皱:“为了我?”她摇了摇头,道:“阿姐,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一切。我并不在意是否能好好活着、风光活着,阿姐,我只在乎你!我只是、只是……”
曹描说着,欲言又止。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也将所有的心事随着这一声叹息一同叹去。“阿姐,”她低下头,鬓边的碎发遮掩了她的面容,曹染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听她轻声说道,“自从他常来,你便不怎么陪我了。如今,你还未嫁,便已如此,那日后呢?”
她问着,抬起头来,眼中竟然含了泪。她的眼眸如深夜的湖泊倒影,那点点的泪光也成了她在黑夜里唯一的期盼。
“那日后呢?阿姐?”她颤声问着。
曹染给不了确切的回答来回应妹妹眼中的期盼,她只能抱住妹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只是暂时的。阿姐不会丢下你,阿姐会一辈子陪着你。”
她说着,却隻觉得无力,又觉得心虚。
夏日的蝉鸣声越发焦躁,曹染望着地砖上斑驳的树影,看着目光所及的一片绿荫,忽而想起这青绿色正是曹描最爱的颜色。妹妹穿青衣时最为清丽动人,可如今,她还能看她穿几回呢?
于是,曹染又惆怅起来,对彩平吩咐道:“去找阿描,让她来我房里,我想见她。”
彩平点了点头,便去传话找人了。曹染独自回了房,她坐在窗边,一时怅然。曹描如今不再缠着她,这房里也冷清了不少。
想到此处,她心中又莫名生出几分焦躁不安了。她隻得有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画笔,企图以此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可她刚勾勒出远方的青山雾霭,彩平便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
“不好了,姑娘,”彩平说,“找不到二姑娘。我问了她房里的人,他们都吞吞吐吐的,我想,她大约是又出府去玩了!”
“什么?”曹染眉头一皱,“真是不让人省心!”她说着,又忙吩咐彩平:“快叫人去找,但别惊动伯父伯母!不然她还是又要受罚了!”
彩平应了一声,又急急地跑出去了。曹染看了看面前的画,愣了愣,忽地丢下了手上的画笔,又抓起那纸,揉成了一团,狠狠地丢了出去。
她其实更气自己。
另一边,在吴郡伎人最多的酒楼里,陆樵正拥着几个姑娘,与面前的几个公子哥儿一起谈天说地、饮酒作乐。他从曹家一出来,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里:曹家那满嘴假话假正经的小姐,哪里比得上这酒楼里的如云美女?
大堂里的舞姬正扭动着腰肢,陆樵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可正当他看得起劲儿时,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人,遮挡了他全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