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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穆玖伏说着,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有预感,颜三姑娘定能长命百岁。”

“是的,”庄知鱼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在她长命百岁的时候,她已不在她身边,“我也有预感。”

李桂芝微微一笑,想来这种安慰人的话,她听得多了。但她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和与从容,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完全看不出她家里是开棺材铺的。

“那便借二位吉言了。”她说。

“桂芝,”门内,颜正安在唤她,“进来。”说话间,屋内的丫鬟婆子都被赶了出来。

颜正安的语气不算太好,但李桂芝并没有生气,她依旧是温柔地笑。“那便失陪了。”李桂芝说着,转身进门,还把门关上了。

看着那扇门,庄知鱼竟一阵心酸。“穆玖伏,”庄知鱼喃喃,“我不喜欢时间的流逝……一点儿都不喜欢。”

穆玖伏回头看向她,颇有些不忍:“可我们无能为力。”

劝说

十月初六。

天气忽然冷了几分,一大早就飘起了绵绵细雨。初冬的雨最是恼人,既无春雨的温和,又无冬雪的悦目,只是尽情地送着一阵阵无法言喻的湿冷的寒气,怎么躲都躲不掉。

醒来时,庄知鱼依旧扒在穆玖伏身上,她抱着她睡了一夜。不过还好,如今她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这出格的行为,仿佛她们本该如此,在寒夜里互相取暖。

“我们今天,什么打算?”庄知鱼依在穆玖伏怀里,问。

“明天,他们就要进山了,”穆玖伏说,“去李家的棺材铺附近转转吧,今晚可能不能继续住在颜府了,可能……要露宿街头。”

“好。”

或许是因为刚醒,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轻软的慵懒。穆玖伏垂眼看了看她,便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又有几分心疼:“让你受苦了。”

“这算什么受苦?”庄知鱼反问,又重复强调,“我是来旅游的。旅游嘛,总是很累的。”

可她说着,还是有几分伤感。“我并不属于这里,”她说,“我的苦和累,也只是暂时的。生活在这里的人,才是真正的苦、真正的累。”

原来,她敬重的师长,曾有过这般沉重复杂的过往。在九十多年后的庄知鱼眼里,这些不过是一个个神秘的故事。可在民国十五年,她们正在亲身经历着这一切,所有的故事都变成了真实的血泪……或许,她如今还没探知到真实的秘密,可仅仅是想及未来的结果,她便一阵怅然。庄知鱼总是这样,很容易被他人的悲喜牵动心神,即使她已经在极力避免这一切了。

两人起了床,又去颜府女子书院蹭早课。但今天很奇怪,不仅颜正安没来,李桂芝也没有来。

庄知鱼很担心李桂芝,毕竟,九十多年后,她唯独没有见到她。想着,她连忙偷偷给穆玖伏传小纸条:“李桂芝今天没来,课间休息时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