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柔嘉气结,“那你方才又说已经考虑好了。”
他斜她一眼,“微臣只说考虑好了,并未说要和离。”
本就没能出去玩,而心生不满的谢柔嘉瞪他,“那驸马倒是说说考虑的结果。”
眸光沉沉的男人盯着她瞧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抱坐在腿上。
“裴季泽你好端端发什么疯!”被弄疼的谢柔嘉气急,“都说我不是你妹妹!”
他神色一僵,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敛下眼底的痛苦,嗓音沙哑,“待回去微臣自然会告知殿下。”
谢柔嘉见他方才给自己做肉垫的手背上不知何时渗出血,想要问问他疼不疼,可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敬亭院门口停下。
裴季泽道:“殿下先回去歇息,我去将今日之事回禀父亲他们再来见殿下。”
谢柔嘉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入了院子。
她今日累了一日,一回屋就躺在榻上。
黛黛这时从外头跑出来,笑,“宫里来了赏赐,请公主去瞧瞧。”
今日三朝回门,自然会有例行赏赐。
谢柔嘉没心思瞧,“收入库房就是。”
黛黛道:“可外头的人说是陛下特地给公主的。”
特地给她……
谢柔嘉立刻起身去瞧。
此刻已经暮色四合,院子里已经点灯。
两个抬着一个檀木箱子的小黄门正侯在亮堂的院子里,见她出来,忙上前行礼。
谢柔嘉原以为箱子里不过是一些金银玉器,谁知里头装了一只蝴蝶纸鸢。
纸鸢很漂亮,翅膀上个涂满颜色各异的芍药花。
她当场怔在原地。
其中一小黄门恭敬道:“这是陛下亲手做的,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小黄门走后,谢柔嘉抱着那只纸鸢躺在榻上,就连裴季泽进来都没有发现。
他在她身边坐下。
屋子没有掌灯,暗沉沉地。
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少女轻声道:“我小的时候,十分羡慕七皇弟,因为父亲总会给他做各种各样的纸鸢。尽管你同哥哥做了那么多给我,可总填不满我心里的窟窿。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女儿,所以才待我不好,直到后来江贵妃的女儿出生,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疼爱过一个孩子。那时我才明白,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不喜欢我。”
“我如今都这样大了,他却送我纸鸢。”
裴季泽伸手抚摸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父亲与姨母他们知晓可以留在长安,很是欢喜。晚上特地设宴,请殿下务必赏光。”
她“嗯”了一声,“好。”
这天晚上整个裴府都十分地热闹,席间谢柔嘉也不自觉地多吃了两杯酒,等清醒些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裴季泽正在用帕子替她擦脸。
醉得昏昏沉沉的少女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捉着他那只受伤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吹了一口气,迷蒙着眼睛望着他,“还疼吗?”
他道:“不疼了。”
“小泽,”她捉着他的手搁在脸上,“我今日很高兴。”
他“嗯”了一声,“那就好。”
谢柔嘉一觉醒来是次日晌午。
今日阴天,乌云沉沉地压下来,整个敬亭院都笼罩在阴霾里,
坐在榻上看书的裴季泽见她今日着男装,不动声色问:“要出去玩?”
昨夜还对他百般撒娇的少女一脸冷淡,“我今日恐怕不回来用饭,驸马不必等我。”
裴季泽拦住她,“待会儿恐有雨。”
她道:“我坐马车又不影响。”
刚说完,几滴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树叶上。
不消片刻的功夫,稀稀落落的雨水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道银白色的水幕。
都怪他乌鸦嘴!
谢柔嘉伸手去接雨水,突然听见裴季泽道:“不如微臣为殿下烹茶?”
谢柔嘉抿唇不言。
从前遇到这样的雨天,她总喜欢偷偷溜出宫找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