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轻哼,“别忘了,和离书你都已经签了,咱们如今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
“只要微臣没有按手印,”他神色淡然,“不算。”
谢柔嘉懒得跟他说话,正要摔门而去,却被他拦腰强行抱坐在腿上。
她咬牙,“放手!”
他不放,“这样真好。”
“哪里好。”她冷笑,“我看驸马是烧糊涂了。”
他伸手将她垂在额前的发拨到耳后,“若是微臣一直这样生病就好了。”
谢柔嘉心道他果然是烧糊涂了!
裴季泽的风寒断断续续缠绵三四日终于好全。
这期间,裴少旻按照他的吩咐,制造出一种府衙已购得大量粮食的假象。
鄂州城的百姓瞧着每日不断有粮车自府衙出入,见状不再每日去排队囤买粮食,各地小规模的□□也止了,民心安定下来。
与此同时,整个江南道到处都在传,安乐公主其实同裴御史一同到了江南,且筹得的粮食够整个江南道的百姓吃到来年夏天。
这话其实水分极大,毕竟整个江南道的粮食有多少,粮商们比谁都清楚。
原本大家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直到同样受水患严重的河北道御史亲自向鄂州借粮。
十几辆粮车浩浩荡荡运出鄂州城,行至城门口时,其中一辆粮车被人撞了一下,几麻袋粮食掉下辆车,没扎好的麻袋洒了一地的澄黄小米来。
看到地上的粮食,那些坐地起价的粮商们有些坐不住了。
有些家底没有那么丰厚的粮商这回几乎是堵上全部身家,囤积大量的粮食,本想着趁机发一笔横财,如此一来,非但愿望落空,还将血本无归。
粮商们慌,鄂州刺史郑远心里也慌。
因为所谓的“河北道御史借粮”不过是假象,十几辆辆车里只有其中一辆装了粮食,其他的全部是沙子。
且如今粮仓内的粮食已经不足以维持五日,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先撑不住了。
恰巧这时有一沉不住气的粮商上门,想要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将自己囤积的五千石粮食卖于府衙。
嘴上急出几个燎泡的郑远喜出往外,赶紧将此事报与裴季泽听。
裴季泽却连人都没见,直接将价格压至低于市场价六成的价格。
那粮商得知消息后,满脸的诧异地拂袖离去。
“为何?”郑远不解,“御史为何不答应他的要求,虽说价格有些高,可能撑一时是一时。”
裴季泽并未直接答他,径直走到窗前。
苍茫的暮色笼着院子,几只乌鸦落在暗沉沉的枝桠上,愈发显得萧条孤寂。
半晌,他道:“再等等。”
郑远不明白如今都有粮商主动上门为何还要等。
他头一回对眼前的男人提出质疑,“如今粮仓内的粮食已经不足以维持五日,下官实在不明白御史的用意。”
裴季泽道:“将府衙的粮食先挪用过去,能撑一日是一日。”
郑远只好应了一声“是”,行礼告退。
待人走后,裴少旻忍不住问:“兄长为何不肯买粮?”
裴季泽沉默片刻,缓缓道:“如今受灾的不只是江南道,还有河北道。若是此时以这个价格购粮,朝廷的那点儿赈济款,根本不足以两地受灾的百姓度过这个冬日,且水患时良田被冲毁,来年春天必定又要□□,到那时,朝廷未必能够再拿出赈济款来。”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若是岳阳侯在后头操控粮价,又怎会轻易松口。”
裴少旻迟疑,“阿兄是说那粮商是故意来探咱们的底。”
裴季泽不置可否,道:“将府中之前囤积的粮食留出五日的口粮来,其余的入夜后悄悄运入府衙内。”顿了顿,又道:“如今咱们打的是一场硬仗,越是这时,越不能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红色高挑身影朝书房这边来。
她身上着了一件红狐大氅,一张巴掌大小的雪白小脸被脖颈间火红毛领衬得愈发莹白若玉,一对顾盼生姿的凤眸微微上扬,眼波流转间,生出几分流光溢彩般的冷和艳。
原本还说着不能慌的男人立刻迎了出去,“外头这样冷,殿下怎出来了?”
她神色有些凝重,“我瞧方才郑刺史出去时面色不大好看,可是出了要紧事?”
裴季泽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接下来恐怕殿下要陪微臣过一段苦日子。”
她好奇,“苦到什么地步?”
他眉目舒展,“饿肚子。”
谢柔嘉本以为裴季泽不过是说笑,谁知到了晌午,平日里就不算丰盛的餐食就只剩下一碗小米粥与一盆地瓜。
他将那碗香气四溢的肉粥端到她跟前,道:“辛苦殿下几日。”
谢柔嘉扫了一眼其他人手里的地瓜,道:“既说要吃苦,为何只有我吃粥?”说着拿起一个地瓜。
裴季泽并未勉强她,从她手中拿过地瓜,剥好后递到她手里,“如此,咱们也算是患难夫妻。”
厅内的文闻言皆低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