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被系统叔叔的声音震得捂耳朵,皱巴着小脸等了好一会才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瞪回去:“才不会!我不是贼,妈妈说当小偷的是坏孩子,棉棉很听话的,系统叔叔不要乱讲。”
系统滴溜溜转了一圈,不搭理这个一根筋的臭小孩。
于是胆大包天的云棉拽着师父的袖袍就问了自己的疑惑。
下一秒手板心就挨了一拂尘,不是拂尘须须,是拂尘棍棍。
云棉缩着手眼泪汪汪地瞅着师父,委屈的不得了:“师父,不可以随便打小孩呜呜呜……”
清雅赶紧把云棉抱到怀里,替她吹吹打红的手心,一面安抚小朋友,一面又忍不住替她说情:“道长,棉棉还小,不懂事您就慢慢教,现在可不兴体罚了,打坏了孩子可怎么办?”
云棉胡乱抹掉眼泪,却没有再缩在漂亮姨姨怀里,而是鼓着脸和师父对峙。
凭什么打小孩!
“……”一清又一次为教育孩子感到头疼,他要怎么和小家伙解释盗墓贼这个职业?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余安安就跟着眼泪汪汪的护在云棉身前,又凶又怂的说:“师父,师兄说、师兄说不知道的就要问,棉棉问了,你为什么要打她?”
说完闭上眼,一副“要打就打我吧”的可怜模样。
两个小孩都瘪着嘴眼泪吧嗒的,看着让人又心疼又好笑,之前阴鬼之物所造成的恐慌和阴影仿佛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小小的意外给消弭掉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原本明亮的灯光忽而一闪,紧跟着便彻底陷入黑暗。
就连别墅外的路灯和各种照明的小夜灯,也在一息之间失去光亮,整个别墅像是被人瞬间拉入漆黑的深渊之中。
云棉和余安安的哭声骤停,夫妻两人紧张地惊呼一声,摸着黑慌张的想要凑近两位道长,却又不敢乱动,只能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颤着音催促道长快点把那个鬼东西给解决了,给多少钱都行。
整栋别墅都太空旷了,所有人都隐约听到了刘先生之前所说的那阵脚步声和轻轻哼唱的歌声。
就在楼梯口的位置,伴随着轻轻细细的哼唱声,像是有人在从楼梯口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下慢慢接近客厅里的众人。
他们就好像被困在这里任人宰割的猎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云棉很清楚的感知到,在熄灯的一瞬间,这栋豪奢的别墅,就已经被拉进了森然的鬼域之中。
就好像七月十五妈妈找来的那天晚上,这个地方人类进出不了,外面的人也察觉不到,但鬼能进出,特别是制造鬼域的那只鬼。
漆黑的环境里,云棉仗着有灵瞳而且不怕鬼物攻击,先一步从师兄衣服兜兜里掏出手机按亮,让几人都能隐约看到彼此后,才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往四周照射过去。
手机灯光一一从师父师兄防备严肃的脸上划过,又从夫妻二人紧张恐惧的眼睛中掠过,然后照亮余安安脸上因为恐惧而滑落的眼泪。
以及余安安背后,那只穿着白色长裙正迫切靠近她的女鬼。
被光照到,这只鬼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正准备重新扑过来,并且第一个解决云棉的时候,云棉却比她更早开口。
“姐姐,我抓住你了。”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跟着一起响起来的,还有一只同样细嫩柔软的小手。
手机屏幕的光短暂地暗下去,女鬼的视线不受影响,低头就看到一只鬼娃娃正扒拉着她的长裙努力往上爬。
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刚才微弱的亮光变成了更亮的光束,原来是丙申接过手机,打开了电筒,也学着云棉直直照到女鬼脸上,晃得她下意识闭眼。
这道光让客厅里的众人终于看清这只女鬼的模样,以及……她身上同时转过脑袋幽幽看过来的可怖小鬼。
夫妻二人不出意外被吓得崩溃尖叫,抱成一团手里还死死捏着一清给的符咒到处挥。
女鬼回过神,同样愤怒地尖叫一声,却并没有朝他们攻过来,而是原地消失不见。
鬼域散了,鬼娃娃也没了。
散的很轻易,没的也挺突然。
云棉抱着余安安,仰着脑袋好奇地左右张望着明亮的客厅,眨眨眼,偏头问师父:“那个姐姐跑掉了吗?”
一清摇摇头,示意他们噤声后,将云棉和余安安放到夫妻二人怀里让他们当大号护身符抱着,自己则领着大徒弟开始在客厅周围贴符。
等一圈贴完,两人又绕着楼梯上去。
谁知他们刚一上去,客厅里的灯就再次灭了。
这次,云棉拿着师兄的手机点开手电筒,看到的却不是女鬼,而是从天花板上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的血。
就好像……有一具尸体在头顶悬挂着,正被人割开身体,任由血点不规则地滴落在他们头顶。
夫妻二人吓得恨不得把两个小孩举到头顶挡住那些血,可最后还是自己趴着把两个小家伙护在身下,只是自己却抖抖索索像是筛糠一样,拼命喊着刚离开的两位道长,完全冷静不下来。
云棉被他们喊得耳朵嗡嗡地疼,揉揉耳廓,把快要被刘叔叔蒙死的余安安拽出来后,大着胆子仰头往上看。
意外又不意外的,她对上了一双阴森的眼睛,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并不是刚才唱着歌下楼来的女鬼姐姐。
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魂体扭曲,像蜘蛛一样攀爬在天花板上的男人,他也有一头长发,那些猩红黏腻的血珠就是顺着他的发梢滴滴答答坠落下来的。
看云棉发现了他,他也不再故弄玄虚,阴恻恻地笑着从天花板上直直坠落下来。
啪嗒一下,沉闷的坠落声响起。
尸体在四人眼前碎裂成块,云棉下意识捂住余安安的眼睛,开了手电筒的手机也跟着摔在血泊中,照亮了地板上正在缓缓蠕动的血肉白骨。
夫妻两人已经完全蜷缩在沙发上了,他们身上也被溅了许多血肉碎沫,任由谁眼睁睁看着一具尸体从高处直直砸落在自己面前,都会被吓个半死,就算没死,估计魂也散得差不多了。
唯有一根筋又不怕鬼的云棉,捂着什么也没看见的余安安的眼睛,踮着脚好奇的去看地上那堆蠕动着的血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