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忙往屏风后退了半步,但见那家伙大模大样跨进门槛,随手捞起一只靠枕往他身上丢。
枕头堪堪撞在穆清泓胸口。
“啊呀!”穆清泓连连倒退,倒吸了口凉气。
“阿泓,你没事吧?”月娘赶紧上前扶住穆清泓。
当初逃难的时候,穆清泓为保护月娘,胸口曾中过穿心一箭,如今还常隐隐发痛。
薛兰漪不清楚状况,但此时望着面色煞白跌坐在罗汉榻上的穆清泓,紧张地想要上前查探。
又碍于身上穿着嫁衣,迟迟不能现身。
月娘急得眼红,“阿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哪里疼?”
“我……咳咳。”
穆清泓连连咳了两声,捂着胸口倒吸了口凉气,“好像真的流血了,月娘你陪我回去上药吧。”
“成!”月娘赶紧放下手中的铜镜,这就扶着穆清泓往外走。
走到门口,方想起什么来,转头难为地看了眼薛兰漪。
“没关系,阿泓的伤要紧。”
薛兰漪虽嘴上爱与穆清泓斗嘴,心里是担心的,伸长脖子遥遥目送弟弟弟媳。
月娘扶着穆清泓出门后,便眼圈红肿,鼻子吸了又吸。
不是怪薛兰漪。
是怪她自己。
当初逃难,若非她坚持抱走一只受伤的猫儿,也不会险些被仇家追上。
更不是连累穆清泓为她挡箭,从此如个脆瓷器似的,碰不得,摸不得,再不能骑马、射箭了。
月娘默默抹了把眼泪。
“月娘你看,小胖今儿个又抓了三只老鼠了!你眼光可真好,咱院子里比东宫的老鼠还少呢!”
屋顶上,一只肥肥胖胖的橘猫叼着老鼠,优雅地走过横梁。
那正是月娘当初护在怀里的野猫。
月娘知道穆清泓在安慰她。
可她心里还是难受得紧,眼见眼泪要流出眼眶。
穆清泓直立了起来,“哎呀,我没事!你看!”
怕月娘不信,穆清泓又在院子里蹦跶了两步,“真没事。”
他不过是为了给宣哥和姐创造一点独处的机会。
姐现在穿着繁复的嫁衣,月娘不在,不就只有宣哥能帮忙换下凤冠霞帔了?
如此,宣哥不就可以看到姐的嫁衣了?
穆清泓得意地眼神一亮。
“你!你姐说得没错,你当真胳膊肘往外拐?”
月娘这才反应过来,顶着红肿的眼就要回屋里去。
穆清泓拉住了她,往寝房处递了个眼色,“月娘,你看。”
彼时,寝房里。
薛兰漪真有些难为。
嫁衣里里外外五层,压在身上,难以支撑,更莫说自个儿将嫁衣脱下来了。
她躲在屏风后,遥遥望着魏宣。
她不说话,魏宣并不敢上前,只是眼神里难免生出期待。
薛兰漪能明白他的期待,但她还给他准备了个惊喜,必得明日大婚那天看才有趣味。
“你……把眼睛蒙上,过来帮我换衣。”
“……”魏宣一滞,黯然片刻,到底还是照做,扯下腰带,遮住了眼睛。
薛兰漪从屏风后走出来,手在他眼前摆了摆,见他果真看不见,方牵住他的手,拉着他进了寝房。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
“帮我解后面的领扣,不许乱看!”
“好~”
魏宣从善如流应下声来,便摸索着去触碰她的衣领。
生了茧子的手时断时续地触碰着薛兰漪的后脖颈,酥酥麻麻的。
他蒙着眼看不见,所以解衣扣的动作愈发缓慢和轻柔,生怕扯断她的头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