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凡怔了怔,拣出那枝倒霉的花,随手一掷,掷到了吱吱叫的灵草旁边,吓得那株灵草一个激灵,“唰”地钻进了地里。
而且那夜以后,容昭经常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做“道侣之间该做的事”。
有时是馄饨面条,有时是冰镇在井水里的瓜果,总之就是并排坐着一起吃宵夜,看似亲亲热热,实际上进了容昭碗里的东西他是一口都别想捞着。
护食得不得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吃个宵夜也便算了,毕竟分量多做点也不是什么难事,但——
容昭会做些逾矩的举动。
通常是吃完宵夜以后,随便把自己按在什么地方,凑上来贴住嘴唇,不得要领地蹭来蹭去,蹭得嫣红润湿,亲得认真又敷衍。
每晚都仿佛例行公事,吃宵夜,亲亲,然后各回各屋睡觉。
孟知凡……孟知凡连脾气都发不起来。
光秃秃的院子里很快便种满了花。
容昭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山,直到看见门口那株蔫蔫的吱吱叫灵草才确认,这里就是他那个和家徒四壁没什么两样的简陋小院。
“回来了?”孟知凡从厨房探出身来,系着围兜,袖子半捋起,手里端着碗香气扑鼻的鸭汤,“你买的那只鸭子炖好了,我加了姜和蒜去腥,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不吃。”容昭拒绝。
陪着吃宵夜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绝不能纵容凡人得寸进尺。容昭冷漠地想道。哪怕等会儿这凡人好话说尽,也不能……
“那行。”孟知凡完全没有继续劝他吃的意思,话锋一转,“这只鸭太肥了,我一顿吃不完,会坏的。你那乾坤袋借我放放吧。”
“……”
“或者做成香酥鸭,今晚当宵夜。”
“…… ……”
见他又不吱声又不进门还带着一丁点郁闷,孟知凡不由纳闷:“怎么了?”
容昭难得踌躇。
这种事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相当别扭,也不是堂堂尊者该做的事,而且……刚刚这个凡人还想把拔了毛的鸭子塞进自己的乾坤袋。
岂有此理。
他正想放弃这个打算,藏在袖子里的无情道心法忽然滑了一下,“证道飞升”四个字又在脑海里聒噪起来。
想要证道……就必须养一个道侣。
他最近潜心钻研的某本“道侣秘籍”上讲,多做做道侣之间该做的事,可以更快地得到他人的真心。
比如约会。
“听说附近有采莲节。”容昭终于下定决心,望向孟知凡,纡尊降贵地发出了邀请,“就今天。”
“所以?”孟知凡不解其意,思索片刻,迟疑道,“你想去?”
“……本尊者对这种凡人的节日不感兴趣。”
孟知凡恍然。原来是容昭觉得身为凡人的自己可能会想去,于是善解人意地一笑:“我也不感兴趣。”
容昭:“……?”
容尊者被凡人这一拳不按常理出牌揍得找不着北,甚至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愣愣地站在门口。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到孟知凡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你得去。”
“为什么?”
“采莲节要与钟情之人一起度过。”容昭一板一眼地重复着自己听到的信息,得出结论,“所以这也是道侣之间该做的事,你得和我去。”
“可我……”
“你得去。”
容尊者不由分说将凡人提溜下了山。
为了防止肉身灵芝被认出来,容昭还很贴心地给孟知凡戴上了隔绝神识探查的面具,确保一丝气息都不会漏出来。
云水镇。
湖边挤满了摊贩,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湖中竹篙划开水面,小舟如鱼,在茂盛的莲叶间灵活穿行。
一炷香后。
容昭发现自己把凡人给溜丢了。
走失
孟知凡发现自己走丢了。
他手里拎着刚在摊贩上买的荷花蒲扇,有些茫然。
不过付个钱的工夫,容昭就不见了。
在原地等了片刻,没等到容昭回来找自己,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