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凡松手了。
片刻之后,容昭背靠着水井,抓在井沿青砖上的手用力得青筋凸起。
绕指柔被凡人给没收了。
他也不清楚怎么被骗走了,只记得被亲了两下,然后……好像……便舒服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磨刀
两人在凡间缠缠绵绵。
山殷无聊到快把明尘仙府的花草给薅秃了。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瞧着明尘的本体,问方九鹤,“一年了,为什么明尘的化身还没死??”
这个月是山殷帮忙守明尘本体,所以方九鹤拎了个小炉子过来煮茶喝。
他添了一勺水进去,悠悠道:“急什么。等死了自然会回来。”
“那可是天煞孤星。”山殷强调道,“什么活物落进他手里,都会变成死的。”
“但肉身灵芝却好好地活过了一年。”方九鹤搁下勺子,抬眸瞟了他一眼,“对此山殷仙君有什么高见吗?”
山殷:“……”
“再说,天煞孤星这种说法……”方九鹤挑了支细长的棒子,伸进茶汤里搅动了一下,又丢了点瓜子果仁进去,“其实就是他命格太煞,大多数凡人受不住罢了,明尘的化身又不在此列。而且那点煞气,比得过污秽之地的煞气?”
山殷闷不做声。
片刻之后,茶汤沸腾,瓜子果仁随之翻滚起伏,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方九鹤又取了盏羊乳出来。
山殷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伸手,“啪”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九鹤:“嗯?”
“这茶……是我送你的云北白毫,很难得。”不论看过多少次,山殷始终没法接受他那奇怪的煮茶配方,“能不能别加羊乳?”
“不能。”唯独这件事方九鹤绝不让步,又摸出一包砂糖,故意气他,“本上仙还要加糖。”
“你——”
“别恼,等会分你一盏。”方九鹤道,然后把羊乳和砂糖一股脑倒了进去。
山殷差点跟他打起来。
-
淬玉居的篱笆又往外挪了挪,辟了块地方出来养鱼。
两人一起下山买了些鱼苗,还顺便捎了几株花苗回来,栽在塘边。
孟知凡手把手教容昭怎么喂鱼,怎么栽花。
容昭弄得满手都是泥,额角汗涔涔的,心里略微升起了些躁意,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
“要喝吗?”孟知凡替他抹去鼻尖的一滴汗珠,“要喝张嘴。”
容昭张嘴。
瓷匙盛着清透的汤汁,还夹着几粒软糯的绿豆,送进他嘴里。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
“好喝么?”
“好喝。”
容昭几乎忘了自己还要证道。
他整日与凡人厮混在一起,做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钓鱼喝茶赏花赏雪,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有人陪伴有人牵挂,淬玉居里有一盏不歇的灯等着他回家。
和孟知凡呆久了,容昭恍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拥有了年少艳羡之物。
他不太确定,于是趁着孟知凡在做饭的时候,溜进厨房,站在背后偷偷去勾孟知凡的手指。
孟知凡回头:“嗯?”
容昭眨了眨眼睛,须臾,道:“孟知凡。”
容昭很少叫自己的名字。
孟知凡感觉有点不妙,将锅里的菜铲到盘子里免得糊了,擦擦手,皱眉道:“怎么了?”
“如果我死了,尸身被送回淬玉山,头也没了,手也断了。你也会哭吗?”
孟知凡:“???”
“我以前……”容昭顿了顿,大概是凡人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稍微小声了一点,“见过出云派有个弟子就这么死了,很多人都围着他哭。”
孟知凡心头吊着的那口气骤然一松,接着被气笑了。
“尊者,”他明明在笑,声调也很温柔,却不知为何让容尊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要是哪天死了,我就披麻戴孝给你哭上三年,然后一头撞死在你坟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