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川的嘴很紧,对曲复的去向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府中废仙的来历,也都含糊其辞,不过倒是说了几个天欲道的名字。
“无情道嘛,就是喜欢做那种事。”逢川笑道,“最近?啊,是有听桃煜上仙提起过,说是最近又寻了个无情道仙君,快要得手了。不知是谁这么倒霉。”
明尘抿了口酒:“无情道仙君深居简出,他们倒是神通广大,不论人藏在哪都找得到。”
“那倒未必。”逢川醉醺醺地道,“无情道再怎么深居简出,也要去污秽之地,要渡劫的。再怎么不与人往来,受了伤,总要去买些丹药疗伤的。这有所走动嘛,难免被人瞧见。”
“不错。”明尘应声罢,忽然皱眉,低声喃喃道,“受伤?疗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继续套逢川的话,手腕上的同心铃忽然“叮铃”响了起来。
容昭在叫他。
明尘有些担忧,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匆匆忙忙往客寝赶去。
一推门,就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这是谁?”他还以为是容昭遇到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结果发现有事的好像不是容昭。
“时望秋。”容昭凑过来问道,“你有疗伤的丹药么?”
明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你认识?”
“不认识。”容昭又拿出那本《吾重新证道的那些年》给他看,“但我买过他写的书,暂时不想他死。”
明尘:“……?”
虽然救人的理由有些奇怪,不过难得容昭想要救人而不是杀人,便顺手救了。
时望秋伤得并不重,伤势却有些古怪。
他不是废仙,体内的仙元却仿佛被什么抽空了,稍微恢复一丝,又很快消失,不知去向。
不过,既然不是废仙,那就很好办了。
明尘给他输送了一股仙元,又喂了粒疗伤丹药,然后将人扶到榻上歇息。
不多时,时望秋便醒了。
他皱了皱眉,眼睫颤得厉害,却像被魇住了似的,始终难以睁眼清醒过来,于是本能地在身边胡乱摸索了两下。
摸到了一截又软又滑还凉冰冰的东西。
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手就被“啪”一声打了开去。
“谁允许你乱碰的?”容尊者不高兴地捞回辫子尾巴,放到膝盖上,“无礼。”
时望秋:“???”
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撑着坐起,揉了揉额角,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踹了自己一脚还扒自己衣服的家伙。
……竟是个废仙?
他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容昭的腰间。
那里挂着块信物,和之前感受到的结界气息同出一脉。
时望秋十分擅长审时度势。
“多谢小仙救命之恩。”他先道了个谢,对容昭态度可谓恭谦友善,诚恳非常,低声道,“不知你家上仙如今在何处?今日有不少天欲道乔装混入赏梅宴。这群人行事无所顾忌,你独自在此恐有危险……”
“天欲道?”明尘去给容昭拿葡萄了,回来恰好听到这么一句,顺手关上了门,“他们为何要混入赏梅宴?”
时望秋循声望去。
“……明尘上仙?”他自然听说过这位连渡十一劫的银发上仙,只是没料到自己误打误撞求救居然能碰见明尘,吃力地翻身下榻,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上仙相救。”
“不是我救的你,是容昭。”明尘随手将功劳扔给容昭,又剥了颗葡萄,剃掉籽儿,塞进容昭嘴里,动作之娴熟看得某人一愣一愣的,“继续说,天欲道为何要混入赏梅宴?”
“……因为他们想抓我。”时望秋回过神来,接着解释道,“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落到了逢川手里,本想趁宴会人多眼杂,寻个机会偷回来。没想到逢川竟与天欲道沆瀣一气,悄悄将他们放进了赏梅宴,借此来对付我。”
“你丢了什么?”
时望秋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我的道侣。”
容昭吃着葡萄,闻言好奇地凑过来:“你是无情道,也有道侣?”
“有,就是死得只剩骨灰了。”时望秋说得很是轻巧,“平日带在身上,作个念想。可惜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无情道里十个有九个死道侣的,这种话题对于无情道来说稀松平常,没什么好忌讳的。
他说罢,看了容昭一眼,似是察觉到了某些端倪,顺口问道:“小仙身上也有残留的无情大道,难道不曾失去过什么?”
容尊者来到仙都后,还从未和其他无情道进行过诸如此类的友好交流,被问得懵了一下,茫然道:“死过道侣,但骨灰……没有。”
时望秋诧异道:“那每年回去祭拜岂不是很麻烦?”
容昭更加茫然了。
原来道侣还要年年回去祭拜?可无情道秘籍上也没写啊。
“不用那么麻烦。”明尘擦了擦被葡萄汁弄脏的手,淡淡地接过来道,“我就是。”
时望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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