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秋:“那你送回去。”
门窗微微一震,发出“吱呀”轻响,簌簌落灰。
独属于杀戮道仙元再度席卷而来,刺入经脉,横冲直撞,痛得他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唇角,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恍惚之时,只见一抹雪色衣摆拂过杂物房积灰的门槛,来到自己眼前,说了句:“方九鹤,够了。”
……
时望秋昏了过去。
……
…… ……
再醒来时,他发觉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枕边就放着那枚珍贵的玉壶。
身旁有人道:“醒了?”
时望秋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玉壶收进怀里,坐起来:“……明尘上仙。”
“不用害怕。”明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抢回去。”
“多谢上仙。”时望秋行礼,低声道,“叨扰上仙许久,我已取回道侣的东西,那么也该告辞了。”
不等明尘开口,他便匆忙下床,步子有些踉跄,却走得很急。
跨出门的那一刻,只听明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淡道:“何必走这么急?我猜,你丹田内的契约和流失的仙元,皆与这只玉壶有关,是么?”
时望秋瞳孔微张,脚步一顿,差点被门槛绊倒。
明尘上前,轻轻扶了他一把,不徐不疾地继续道:“连我都瞧不出这玉壶的玄机,说明其中有能够遮蔽天机、甚至混淆天道的秘法。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既能藏于小小的玉壶,又需这等逆天之术隐藏。”
“……”
“直到我听说,你那死在污秽之地的道侣是沈微明。身为渡劫十次的上仙,纵然不幸在污秽之地陨落,也依然能够留下一星半点的残魂。”
时望秋缓缓转身,半晌,终于苦笑起来:“上仙敏锐。”
明尘看着他,眼里神色复杂难辨,须臾,轻叹道:“时望秋,死在污秽之地的魂魄,是不得回到仙都的。”
“那又如何?”时望秋终于褪去懦弱之色,一抬眉梢,似乎又找回了几分当年巧舌如簧的神骗风采,“我到底还是骗过天道,将他带回来了。”
赶尽杀绝
“可是天欲道已经盯上你了。”明尘给他分析,“你如今自身也难保,带着一缕没有意识的残魂,如何护得住他?”
时望秋冷冷道:“上仙此言又是何意?”
明尘没有在意他言辞中的那点尖锐,一如既往地温和道:“你可以留下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曲复目前下落不明。但他想借天欲道的手杀你,而你又在我这,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自露马脚。”
时望秋暗自掂量。
这似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上仙的庇护。
……但还不够。
自己被看破了最重要的秘密,倘若日后明尘有半点坏心,就会落入极其被动的境地,搞不好一尸两命。
既是渡劫十一次的上仙,家底想必丰厚得很,说不定推辞几番,还能再要些好处过来。
“多谢上仙好意。但我独自漂泊已久,恐怕……”时望秋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明尘打断了。
“你不想再见到沈微明吗?”
一句话,让他的满腹巧言成了废稿。
凝滞片刻,时望秋回过神,眼神微凉,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上仙真是会说笑。玉壶里装的不过是一缕没有意识的残魂,说是魂魄的骨灰也不为过。就连最好的医仙和巫仙都束手无策,你又如何让他起死回生?”
“明知没有任何希望,为何还要千年如一日地温养着?这缕残魂要你七成的仙元供养,只剩下三成来应对天道的劫数,想来,你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容易。”明尘垂眸,看向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玉壶,“既然时仙君执念如此深重,不妨再试一次,信我一回。”
时望秋缓缓收敛了笑意,盯着他。
“空口无凭。”半晌,他轻声开口,嗓音竟有些哑了,“至少,让我瞧见一点东西。”
明尘握住他的手腕,输了一缕仙元进去。
这缕仙元与平时的不同,带着非常浓重的属于明尘的道,温柔、平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伤痕累累的经脉在短短几息之内便恢复如初,被治愈的地方散发出一股奇妙的盎然生机,和医仙巫仙的治疗截然不同。
仙元很快散去。
“这是……什么?”时望秋猝然回神,反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问,“上仙,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道。”
“道?”
“我本就是天地孕育的灵物,承万物生机而现。”明尘轻声解释着,“吾道名为,万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