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之期,就快到了。
而更让郝娴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大限将至’的时候,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田叔。
在踏入北漠的前一夜, 昊空央求裴霁帮忙,用灵力剃掉了他一头非主流的红发,改成只有一指长的毛寸。
然后他用剪下来的头发毛, 以及妖兽们贡献的其他绒毛,以自己新学的、并不怎么熟练的毛毡制作技术往身上补毛, 誓要让自己再重回故里的时候变成一位帅气的肌肉猛男。
可惜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大妖们的毛发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就是肉色的最少, 郝娴身上的染毛染料早用完了, 荒郊野岭也没处买, 普通法术又无法遮掩大妖毛发的妖力, 导致只能将有限的近肤色毛发用在裸露的地方,也就是脸、脖子和手。
于是昊空整形重塑这事, 裴霁只参与了个脑袋,郝娴是在帮他用红毛戳胸肌的时候停手的, 实在对不起自己的正常审美。
唯有啾啾和金穹幻回原身,用鸟嘴帮昊空一起戳补, 兴致十分高昂, 颇有种玩填色游戏的感觉。
“没关系, 穿上衣服就看不到了。”
来自两千年后的蓝星人就是思想开放,昊空完全不觉得五颜六色的人类有什么问题。
“在我们那里, 身体染色已经是很寻常的一种美容方式, 我曾经就染过一次渐变蓝,今天正好换个彩虹色。”
郝娴和裴霁看着跟个染缸似的人儿,完全看不出这乱七八糟的颜色跟彩虹有什么关系。
不过两人都没对此表示反对, 能在物理上换个外形, 确实对进入北漠有不小的帮助, 至少一般人不会将其与满大街贴着的通缉犯想到一起,况且这又不是法术,也不怕进城时的幻术搜查。
见昊空大大咧咧,完全不在意郝娴在场就准备脱·裤子戳大腿,裴霁黑着脸给他设了个结界,又拉着郝娴往远处走了走。
没有太远,仍在他的神识范围内,只以郝娴如今的五感探知不到罢了。
两人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块上,看着太阳最后没入地平线,夜色吞没了天边最后一丝白日亮光,直到夜色笼罩大地,似裴霁的领域般满目星辰。
“你喜欢昊空的那个世界吗?”
裴霁忽然问。
郝娴手肘支着腿,手腕撑着下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确定。
“谁知道呢,我又没去过,各个世界有各个世界的美好吧,反正听他说,感觉那里还挺有意思的,有飞船宇宙,还有星际旅行、时空穿梭、智能管家、覆盖全世界的智能网络什么的,你看看我们,说是修仙,却也无法飞出这个世界呢,也怪不得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去。”
昊空的世界相当于郝娴看过的科幻电影,甚至比电影里还奇特些,难免令郝娴好奇。
而裴霁的眸光却暗了暗,郝娴说的这些词,除了宇宙飞船,昊空其实都没有提过太多次,甚至他都不记得有些东西昊空曾提起过,郝娴会记得这么清楚,无疑代表她十分向往那个地方。
“那,那你愿意跟他一起去那里吗?”
裴霁偷偷攥了攥手心,嘴上却故作轻松道:“我的意思是,离开沧澜?我看他对你不错,他应该愿意带你走,你俩要是能躲到那边,肯定没有人再追杀你们。”
郝娴叹了口气。
“若能离开沧澜,我想去……”
她本想说自己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话含在口里,却找不出回去的理由,仔细想想,蓝星似乎也没什么自己值得牵挂的地方。
于是郝娴笑笑:“还是连少校好啊,回去就能做个富二代,哪有别人追杀他的份,他不仗势欺人追杀别人就不错了。”
裴霁低下头,没说话。
等了好久,他才起身叫郝娴一起回去。
“昊空那边应该是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昊空已经把自己从清秀少年,变成了肌肉猛男。
昊空虽脑回路清奇,艺术造诣也不怎么高,但好在人体审美还算在线,穿着衣服也有模有样,似乎是知道脸上不能乱戳,他五官倒是没怎么改,顶多跟化妆似的加深了一些线条,让他更有几分硬汉的气质。
见两人回来,昊空却扭捏起来,一米八几的壮汉龇牙咧嘴拧了半天胳膊,才哼哼唧唧要郝娴借一步说话。
两人这‘借一步’,就走出了半座山,直到郝娴开始紧张起来,连连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才鼓起勇气,特别抱歉的对郝娴道。
“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了。”
说出来重点,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他一口气道:“对不起,不是我抛弃朋友,而是我们在一起目标太明显,我现在变了样子,虽然没有法力,自己回去应该也不太容易被发现,再说就算是我被发现了,你不跟着我,就不会连累你,你就跟着裴霁一起,他能护着你,也省的我在旁边拖后腿。”
郝娴皱眉:“那你直接说就好了,干嘛把我拉出来?”
昊空挠挠头:“我怕他们不同意,裴霁那人心太善,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的,我怕他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准备跟你说完,你自己回去,我就直接跟你拜拜了。”
郝娴承认昊空要分开走的提议不无道理,但她也不愿意让对方一个人离开。
“带着啾啾和金穹跟你一起吧,正好让啾啾去成牧堡找璇玑真人治腿,她跟着我没有意义,而金穹出身兽族,跟妖兽间还能有个照应,又是你们中唯一有战力的人,万一有危险,打不过还能带着你们跑。”
昊空一想,啾啾跟着自己走了,裴霁一个人照看郝娴显然要轻松的多。
“好!”
他松了口气,又对郝娴道:“回头裴霁若是不同意,你可要劝着点他。”
谁想,两人回到原处,别说跟裴霁浪费口舌,压根就没看见裴霁的人影儿。
金穹正啃着不知哪抓来的野兽,烤的半生不熟,囫囵着往嘴里咽,啾啾则在用球球的毛给自己补腿,她觉得自己貌似好一些了。
“他说他在刚才的大石头处等你,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