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捂着脸,从窗户躲了出去。
耳边传来执事弟子严肃的声音:“真人,四大仙门的弟子到了,并带有各宗门灵脉图,等您安排…断云门的花无涯大长老也过来了,您可否方便… ”
灵脉具体该如何梳理,已与周云无关,她有不可为外人道,却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擦干眼泪,周云收拾心情,一路向前奔赴。
冥冥中,有道声音指引着周云,郝娴不在北漠,她就在自己身边。
一个时辰后,周云回到了这里。
——河西村,一切开始的地方。
周云转了半个月都没找到河西村的入口。
虽说这辈子是在这里出生,但周云总共没在这里待过几天,便是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个半死不活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奶娃娃,莫说感情,连路都没记住。
但没记住,和进不去,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甚至在她回来之前,千想万想都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困难。
周云出宗门的次数并不多,可到底活了几百世了,也算是在大小宗门转过一圈,却没哪个宗门的入口比这么个小村子还邪门。
明明路牌所指的方向就是前面,其他村里的人也告诉她的是同一个方向,可见了鬼,她就是进不去眼前这座村。
周云坐在路牌下面,第无数次望着路牌发愁。
她踢起一颗石子,石子在天上飞了半截,又一次像被无形怪兽吞没了一般消失不见。
从第一次的无所察觉,到第七次的骇然震惊,再到现在,周云已经从见怪不怪,到愤怒崩溃。
猛地站起身,周云飞起一脚,‘咔嚓’,歪歪扭扭写着河西村的老路牌就碎成了好几块。
“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留着作甚?!”
世间事真是难以预料,周云以为自己是在无能狂怒,谁曾想,却是误打误撞敲开了门。
飞出的第二脚险些踏空,周云稳了稳身子,揣着更盛的火气顺着路向前跨步,可等回过神才发现,郝娴和裴霁聊天时曾说过的儿时村口戏台,竟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到、到了?!”
周云一时间自己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记忆没半点能给她带来帮助的东西,她只好迷迷糊糊顺着村里的小路往前走。
也许是命运使然,走着走着,她就来到了郝娴曾住过的地方。
大中午,就像所有的村子一般,农家人都在休息,各家各户都关着门,村里一片寂静。
唯有这间屋子,房门虚掩着,留了一拳宽的窄缝。
周云抬手想敲门,却不料门太松,叫她推的直接大敞开来。
院里似是好久都没住过人,无论是地面上,还是物件上,都积着厚厚一层灰。
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郝大哥,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
一道老迈的声音反问道:“此世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我,却像曾经的她……她需要为她曾经的一切付出代价,我也是一样,我们都放弃了,伤害了最相信我们的人……”
周云脚下一顿,隐约察觉他们说的正是掌印。
屋内的人,也像是察觉到了门外周云的存在。
“如今界牌碎了,想必她也来了……进来吧,掌印。”
“几个时辰了?”
“你应该问第几天了。”
饕餮正在用石梳子给自己梳毛, 这是他满血复活的第一百零八天,也是他给自己美容美发的第七十八天。
用十几年的时间吸收三界本源,别说饕餮, 连穷奇都恢复了九成实力,若不是用不了自己的金丹, 他的修为立马就能超越当年巅峰, 四瑞兽捆起来都不够他一个妖打的。
饕餮早在八年前就能生吞三个穷奇, 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无敌有多么寂寞他还没来得及体会, 但一个人蹲监狱有多么折磨人他算是体会了个明明白白。
如果连个能说话斗嘴的人都没有, 那可真是跟死了没什么分别, 甚至比死了还痛苦。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一个梳毛,另一个满地转圈带起阵阵旋风, 洞穴里跟下雪似的毛飞满天,偏偏岩浆已经无法再烧化二者身体上的任何一处, 连个清理垃圾的办法都没有。
“别薅你的杂毛了蠢狗!老子对狗毛过敏!”
穷奇烦躁的扫了对方一眼:“裴霁到底能不能醒过来,都等了半年了, 总不能要等他将做神的日子都重新回忆一遍才能完事吧?说不准他比老子活的都长!”
少了妖丹, 身体能吸收的本源之力始终有限, 若不是饕餮每天含着他的珠子磨牙玩,不知不觉也帮他转化了一些能量过去, 想必穷奇也会像当年被困在断云门山洞内的饕餮一样, 反被本源之力憋死过去。
所以吸收能力差些的穷奇,比饕餮结束修行更早,它倒是能忍耐孤独, 但他打不过饕餮, 只能任由对方从清醒之后就一直惹自己心烦。
“我跟人修打过那么些年交道, 就没见过比和光更无聊的人,他有什么可回忆的?”
上古四大凶兽,由于兴趣爱好(为祸方向)不同,关注点也不太一样,与对神仙人修几乎一无所知的饕餮不同,穷奇在人人喊打的过程中与仙魔两边都混了个脸熟。
“至少从他启智到我上次被困在这鬼地方,别说什么光辉历史,连脸都没叫人记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