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榈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说:“你还这么小,又上了这么好的高中,我,我不能离开你的。”
说到这里,他思路明晰起来,“我不能离开你,你也不能跟着我转学走。所以我们两哪里都不去,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念完高中,考上大学再说。”
“你是觉得我的工资不够高你不够钱花对吗?那我就再去找一份,你不用担心。”
“你不是想要那条绿裙子吗?你现在就用我的手机下单。”
纪榈对自己的妹妹总是怀有一种补偿性心理,即使他赚100块把100块全都给妹妹花了还是觉得不够。100块能买到什么?为什么漂亮的裙子她没有几条?为什么她没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衣柜?为什么她总呆在家不出去玩?
夜晚,妹妹在他旁边睡熟,他睁开双眼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这些问题便像沼泽深入伸出的藤蔓一样勾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发现所有的“为什么”都是因为当初妹妹选择了他。
为什么他只能赚这么一点钱?
“你好紧张啊哥哥。”
他深吸一口气。
纪达尔站到床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离开我?”
她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脖子,像流水一样无形、轻盈、有力,他感觉自己的脸被她稳稳托住,“哥哥,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呀。”
“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吗?”
纪榈恍惚之间又被卷入时空漩涡,小小的一个胖墩举着一根和她脸一样大的棒棒糖,眼睛笑得眯成弯弯的一条线,蓬松的自然卷发上夹着和她裙子一样的红色蝴蝶夹子,“哥哥,我最喜欢你啦!”
那次是因为他给了一颗巨大无比的棒棒糖给她。实际上他存着坏心思,也许是想让她吃坏牙齿,如果他是真的为她好的话,是不可能给这么大的一颗糖给她的。但小孩傻兮兮的才不懂这些。
“哥哥,”他回过神来,左侧脸颊一阵阵濡湿。纪达尔又在伸着舌头舔他,“你知不知道?”
他挪开头,“我先去吹个头。”
纪达尔对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