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达菜的!”
“地达菜是什么?”
“地木耳,地软,地衣,随你怎么叫!都是这个东西!”
“喔——我不知道诶!什么样儿的?”
“黑黑软软的,一下雨就长出来了,这是昨天老太太和刘姨出去采的!”
唐灼又“哇”了一声,眼睛黑亮黑亮的,歪着脑袋看了片刻,一撩头发折身跑了。
祝猗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发呆,几秒后忽而听见了一声猫叫。
她慢慢吃着包子走到栏杆处往下望,看见山君快活地翻过小栅栏,跳出院里的小圃,一抬头看到了祝猗,于是大声地打招呼,蓬松的尾巴竖着划过一个弧度。
“你吃早饭了吗?厨房里也有你的饭,还有新来的姐姐。”祝猗俯身撑着栏杆提醒山君,“还记得她吗?你昨天朝人家哈气了。”
山君仰头听完,晃着尾巴进屋了。
祝猗忽而觉得她们俩可真像。
那双黑亮的眼睛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唐灼在刘姨的指导下,用烤箱热了一下她的早餐。两人还在说话时,山君优雅地走进来,在“叮——”的微波炉附近找到她的一盘猫饭。
唐灼有些惊讶:“我以为她会对烤箱的声音敏感害怕。”
刘姨温柔地注视着吃得摇头晃脑的小猫:“我们山君确实敏感,但也很宽容,已经能包容我们的吵闹啦。”
山君听见自己的名字,耳朵抖了抖,抬头用她琥珀色的眼睛瞟了一眼刘姨,继续埋头对付最后几块小冻干。微波炉停下,唐灼轻手轻脚地经过她身边时,她也没抬头。
山君好像不是昨天那个气势汹汹的大小姐了。
刘姨看着唐灼关掉烤箱又小心端着餐盘出来的样子,了然说道:“你已经见过山君了?猗猗抱给你看的?山君当时朝你哈气了是不是?”
唐灼咬着包子点头。
刘姨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但没有解答,只是朝她眨眨眼:“猗猗现在应该反应过来了。”
唐灼咽掉嘴里的食物,清晰地说:“地达菜包子很好吃。”
刘姨听见“地达”笑了一下,接着就被老太太叫走了。
唐灼看着山君吃完饭,和她商量:“山君,和我一起上楼怎么样?”
山君打量她一会儿,走过来跳进自觉蹲下的唐灼怀里,认真地舔毛。
真不是昨天的哈气大小姐了!
现在是亲昵小甜心呢。
唐灼抱着小毛火炉时,感觉快乐地要直接跳上二楼,就像了不起的小猫跳跃那样。
这样的快乐以至于她没有思考,从心地直接推开了祝猗的卧室门。
祝猗没有锁门。
她的卧室窗明几净,布局和唐灼的客房类似,但显然更私人一些。唐灼看到了桌上散落的几本没收起来的书,还有一个立着的相框,祝猗居中搂着老太太和刘姨,大笑看向镜头。
大概是听到了响动,阳台上晃着躺椅的祝猗忽然扭头,隔着玻璃,在口红吊兰大片的绿叶之间望过来。
山君“喵”的一声,从唐灼怀里跳下,嗖地窜出去,咣当一下把自己砸到祝猗腿上。
祝猗熟练地将山君摆弄放置到一个合适位置,看着她继续认真舔毛,抬头对倚门的唐灼道:“刚看见她在楼下玩耍,还想下楼找她,没想到你抱她进来。”
唐灼的眼睛表示她也很惊讶:“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亲人。”
“她才不亲人。”祝猗摸了摸山君,“经常不愿让人抱,蹬着地气得咕噜咕噜的。”
“就像昨天一样?”
“就像昨天一样。”
“可是她今天让我抱了。”
“……大概是她习惯了你的味道。”
“这样啊。”
祝猗其实猜测是山君觉得家里人对接纳唐灼的态度不一样,比客人更亲近,聪明的山君对情绪很敏感,很会看眼色行事。
但她不愿这样说,听起来像客套似的,她宁愿这样讲。
听起来似乎还有一点唐灼被她所接纳、同化的暗喻。
祝猗在阳台上支了一个小竹桌,上面放了一盘瓜切,一碗小李子,一壶茶,其中那盘瓜切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根牙签。
唐灼伸手朝那盘瓜切上试探,余光瞄着祝猗,不料祝猗竟直直对上目光,笑了一笑,变出一个牙签盒。
好尴尬哦,唐灼想。
“给。”祝猗说。
这牙签盒还是一个红衣制服兔子的造型,冒出来的那根牙签很滑稽地顶在兔脑中间,像一个准备开始发育的兔耳no3。
唐灼无情地抽走了牙签版兔耳预备役,并且扎在西瓜上,滋出红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