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臭婊子,你敢诬陷我!”他说着就要打境清,她只是抬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可面上是冷冰冰的。
女警以闹事为由把他暂时看押起来。
她问境清,“你能跟我说说吗?”
境清喝了一口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芜城报社在北市的电视台搞了个食品栏目,今天在中央频道播出,联合姜川他们家的电商产品一起。
靳白庭站在角落,看着西装革履的姜川,他不久前刚刚完婚,结了婚,他好像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姜川朝他走过来,“来这么早,我得要半个小时。”
靳白庭笑笑,理理他的领带,将那根领结不紧不慢往上推去,姜川注视他的双眸,喉结滚动一下,栏目组的后台用一大片红丝绒帘子厚厚隔着,靳白庭手在他肩膀上摩挲,“姜川哥,你比婚礼那天穿西服还要勾人。”
姜川握住他的手,拉扯得更近,“我只记得,你那天躺在草坪上的样子。”他微笑,“等我完事,在这里,还是在车里都随你。”
靳白庭抽开手,后退一步,“好。”
画面上,姜川和主持人干净利落地对话,一边还站在他的老婆,正温柔地注视他。
靳白庭从电视台出来,周斯杨就站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笑。
一路无言,一路也畅通无阻。
周斯杨把车子停在墓园前。
保安眼眸放亮,“你们居然认识。”
靳白庭怔住一秒,看向周斯杨,他笑说:“走吧。”
他已经很久没来了,靳白庭半蹲下来,给墓碑擦擦灰,“他也叫周司洋。”
“林境清知道吗?”靳白庭问。
周斯杨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不知道。”
“那你怎么发现的?”
周斯杨微笑,“小白,你妈妈真的有那么大嘴巴吗?”
靳白庭站起身来,一言不发。
他和周司洋还有林境清其实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班级一个在头,一个尾,很少碰面。
快要中考的时候,他和一群人去酒吧玩,池子里,他从没见过穿粉色裙子的周司洋,他化着不曾见过的浓妆,手里还拿着啤酒,跟林境清蹲在马路牙子边,说说笑笑,他看了一会儿就离开。
再次见他,是在全年级打扫公共卫生的时候,所有男生在厕所用桶接水,互相泼对方,那时那件事情还没有爆发。
周司洋与他同班同学疯玩,不小心把水溅到他的身上,周司洋笑说:“不好意思了,实验班的兄弟。”
靳白庭微笑,“你认识我?”
“成绩表在那挂着,我能不认识你吗?”周司洋笑的得意,“欸,不是吧,我们初三上学期也打过几次照面,你不记得?”周司洋摇摇头。
周司洋上下打量他,下一秒,靳白庭胸前也湿了一大块,心脏处凉凉的,消去不少暑热,周司洋笑得恣意,握着他的手,把桶里剩下的水都浇到自己身上,唇角勾起,“扯平。”
靳白庭见他过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见过他广为人知的一面。
他当然记得,笑说:“厕所的水你们也不嫌脏。”
“都他妈快考试了,放松放松。”
两人相视一笑,心脏亢奋,却不在一个频道,但又不约而同播放同一节目。
这是他记忆中的周司洋,直到那件事情的爆发,他干净的,阳光的,美好的,顽劣的周司洋,再也没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亲口告诉周司洋,他的名字。
他每次来这儿,都会认真的,郑重的,笑对他说:“周司洋,你好,我叫靳白庭。”
靳白庭笑笑,“周斯杨,你们不一样。”
周斯杨嗤笑,“你为什么转学?去年暑假爆出姜家侵权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靳白庭没回答,他继续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芜城报社要开这个板块,所以你接近姜川,你想做什么?”
周斯杨扯过他,看着他的脸,“小白,你——”
他在车里看到靳白庭和姜川的亲密举动时,周斯杨有些不敢相信。
“我并不歧视男同,我只是,不想你做错事情。”
靳白庭和他算是打篮球认识的,他家本来住得和境清差不多距离,可他却在那片地区居住。周斯杨其实并没有多想,因为那里离他上学很近。
靳白庭看着他,上前一步,周斯杨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靳白庭讥笑,“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墓碑上的人。
“一开始,你们名字一样,我居然会莫名窃喜,可是在和你接触当中,我发现你跟他是两个极端。”
周斯杨皱眉,心里莫名不爽。
“他很活泼,在没有人知道他有艾滋病前,他身边都是朋友,包括林境清。”他侧头看周斯杨,“他们一起玩,一起学,一起泡吧,一起毫无顾忌地蹲在马路上喝酒,你知道吗?他离开后,我找了林境清很久,才知道她去了意大利,又莫名其妙转到芜城中学。”
周斯杨冷漠地听着。
“很难说,她会来芜城,可能也是因为你。”他笑看他,“又或者,是因为芜城报社。”
“小白,她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错。”周斯杨说。
靳白庭嘴角扯动一下,“她是没错,可她爸爸错了。”他突然冷笑,“林境清都知道,但是她什么都没做。”
“靳白庭,她是她。”周斯杨冷眼看他,靳白庭说,“你以为,她是什么三好学生。”
末了,他来一句,“你们眼光一样差。”
周斯杨从未像此时此刻般感受到那个死去的周司洋,他沉默良久,开口:“你是一个幸福的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