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净州水军喝了一口浓粥,这粥里还有姜,有盐,吃起来浑身都暖了,年轻的水军也笑得越发暖了。
——看现在的梁州,会觉得净州人没好人。看净州水军,却有恍然之感,好人都在这儿呢。
一边照顾他们的步卒没忍住,也过来插话了:“你们这还算是好的。”
这步卒是鲁州的军士,他们那边入军籍的,除了要自备兵器甲胄还得自备战马,没战马的就会被报个逃役,战马不达标的也会被报个逃役,可若真自备了好马,也有可能被官差直接拉走。
步卒一叹:“大王来前三年,我大哥给征走了,我姐姐和嫂子也给他们强拉走了。多亏大王来了,我们一家子也是运气好,三个人都回来了,一家团圆。”
两伙水军这回是一起愣了,至少他们水军当兵没听说自己带船的。
这倒是莫名成了诉苦大会了。
水军打到了黄昏,范远投降。
洛禀虽然在骂娘,可还是受了范远的降,把他和一众漫江水军的将领押到了宇文霁面前。
宇文霁的手指头敲着膝盖,看了看洛禀,又看了看范远,他对净州水军都督公孙平道:“亮雅,我有些事和你聊聊。”
公孙平是个黄头发黄胡子,身材矮小,甚至还有些罗锅的小老头,可其实他才三十五。他的手伸出来,就是后世的标准风湿手,增生变形。公孙家,也是净州的将门,但净州经历过这一场大劫难,公孙家快死光了……
公孙平和乐箭老将军很类似,宇文霁很喜欢他。所以他站起来,弯着腰搀扶着公孙平出去了。
洛禀一脸疑惑:“???”出去就出去,但你们出去之前,至少给我留个吩咐吧?把我们这么多人放你帅帐里算什么?
如今为洛禀副将的葛石用胳膊肘戳了戳洛禀,而范远和一众降将已经开始反抗了。
洛禀按着范远,一脸茫然地看向葛石。
洛禀颇有几分水战的才能,但是他打小就是野起来的,确实没什么和上官相处的经验。
葛石心下叹气,只能道:“动手啊!”再不动手,范远都要挣脱了啊!
洛禀和众人这才醒悟,他们进宇文霁大帐没带兵刃,也不敢用宇文霁的兵刃,只能手脚齐上,或勒,或捶打,或按捂。
折腾了半天,总算将这群降将全杀了。葛石这才出去探头,只见宇文霁和公孙平正在外头一块儿低头看蚂蚁。
公孙平站宇文霁身边跟个孩子似的。
宇文霁回来,洛禀正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范远入帐后,欲行刺于我,你们护卫有功。”
众人仰头看了看宇文霁,再看了看死不瞑目的一地尸首,齐齐道:“为大王效死!”
宇文霁挥手让其他人退了,只留洛禀,直接道:“你若直接将范远杀了,那你也命不久矣。”
洛禀立刻抿嘴,收起自己的大白牙,躬身道:“大王收容臣这盗匪之身,已是宽宏,臣自当遵大王的法令。”
他没有私杀范远,因为当了多年水匪,他最大的愿望,已经从复仇,变成了想让跟随他的弟兄们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复仇反而是第二位的。
押送范远前来的路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跟范远同殿为臣的准备。他劝自己,历史上不都这样的吗?
而小平王不但给了他们所有人安身立命之处,给了他们前程,还帮他报了仇。
想到此处,洛禀噗通一声跪下了:“愿为陛下效死!”
宇文霁微笑点头:“善。”
水军这边还在收拾战场,又有急报传来,胡晞……他也降了。
胡晞投降,宇文霁受降,但没这么快去接管,只让他等着。胡晞也是十分乖觉,他没白白等着,而是一边等,一边收拢了军资粮草。把想偷偷回江南的几群人,都给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