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檗说:“肯定比卖辣椒挣钱。”
说完骑上自行车回镇里。
到了镇上,魏檗到没回农技站,直接骑自行车带着种子去找钱茂。
镇里没有能瞒住的事儿,钱茂早就知道魏檗在倒腾着种辣椒种子,魏檗也问过钱茂,自己家第一批种子,种子公司能不能收。
废话吗,你现在是农技站站长,种子公司行政隶属上还是农技站,你说能不能收。
钱茂这种事情见多了,利用职权发家致富么,不磕碜。魏檗找他说的时候,他心中很是得意和窃喜,这是对我钱茂的示好和看重啊,干了这炮活儿,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
估计魏檗自己家里也种不了多少,到时候按市场价把钱结了,种子掺在自己从外边进的货里,查也查不出来。或者哪怕没有种子,多少斤,魏檗说个数,钱茂都可以把钱给她结了。
钱茂认为自己心里明明白白、亮亮堂堂。所以当魏檗带着种子来,要求他开正儿八经的进货单的时候,钱茂直接愣了。
“啥啥?”
钱茂震惊过后,马上回过神来,一定是魏檗太年轻了,家里又都是农村的,没有人提点,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绕。
于是旁边虽然没有人,钱茂依旧压低声音,跟魏檗说:“魏站长,咱私下里兄弟姊妹关系好,可不能记公账。”
魏檗也愣了。
什么玩意?!
魏檗懂了。她可太懂了!怪不得自从问过钱茂能不能收她家辣椒种子之后,感觉这货突然跟她关系好很多,感情以为她要搞权钱交易,两个人有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的革命友谊”。
她心里恨不得骂死这处处是坑的大纲,面上还只能忍住吐血的冲动,给钱茂解释:“我们这种子,不能说出苗率壮苗率百分之百,但是出苗率壮苗率百分之八十是没问题的。你可以明年先选种测一下子再卖。”
“还有。”魏檗心累得长叹一口气,扶额道:“你应该听说我跟黄大牙合作了,跟黄大牙合作,是准备把咱镇上辣椒产业整合起来,给辣椒制种打基础。我真正想做的,是技术含量更高的辣椒制种,把我们镇建成辣椒制种基地,让其他地方的种子公司都到我们这里来买辣椒种子。这个得靠老哥帮忙。”
钱茂,钱茂目瞪口呆。
他觉得嗓子眼发干。
艰难咽口吐沫,动了动似乎被牙龈粘住的嘴唇,跟魏檗说:“这个,这个,这个。”
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想说魏檗异想天开不合适,想说我一定支持又觉得是个坑,想说咱哥俩先挣一笔快钱又觉得太下作,“这个”了一阵子,什么也没“这个”出来“。
还是魏檗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按正常收购程序走,才让钱茂缓过神来。
机械地按照工作流程,验货、收货。到了给钱的时候,钱茂又琢磨开了。
按他之前的想法,魏檗拿种子糊弄,他按市价给,这属于巴结魏站长哥俩好。但现在听魏檗说得,她的种子比市场上的强多了,再按市价,就属于坑人家。
但问题是,好不好全凭魏檗一张嘴。
虽然她刚刚说得冠冕堂皇把钱茂镇住了,但回过神儿来,钱茂却不敢全信。
多少人说得天花乱坠,行事蝇营狗苟。
给钱给高了,万一她这种子不行,到时候不能卖,平不了账,头疼得还是自己。
“这样吧,魏站长,您这种子这么好,按市价太吃亏了,你说个价。”
老狐狸钱茂把皮球踢了出去。
魏檗心怀坦荡,根本不在意钱茂肚肠里拐得八百个弯,直接跟钱茂说:“你在外面进货多少钱,按那个市价来吧。”
钱茂松了口气,对魏檗观感更进了一步。没有狮子大开口,懂“规矩”,还想挣钱的上司,最好相处了。
他乐颠乐颠拿出账本给魏檗看。
“我们现在辣椒种子都是在湖南进的货,算上路费人工,成本价合一斤二百四十块钱。”
魏檗看着账本点点头,默默计算了一下,跟她穿书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当然不是具体价格一样,而是价格水平一样,也就是说,辣椒种子的价格,四十年没通胀!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辣椒种子的制种技术水平,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在其他行业飞速发展的时候,几乎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发展。
想想都心梗。
魏檗轻轻吐出一口气,把装辣椒种子的布兜解下来,双手用力一提,砸在钱茂跟前柜台上,“过过称。”
许愿池(加更)
◎许愿池(加更)◎
“这、这多少?”
钱茂眼都直了。他看着柜台上装辣椒种子的布兜, 是农村盛米常用的二十斤布兜,满满当当一兜。
“多、多少亩地的?”
“半亩多。”魏檗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钱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捂着心口,跟魏檗说:“魏、魏站长,我要缓缓, 让我缓缓。”
“好啊。”魏檗双臂压在柜台上, 低头认认真真看柜台里的各类作物种子, 笑意盈盈, 并不催他。
钱茂坐了一会儿,拿过柜旁的大计算器, 哒哒哒点了一气儿。
“归零归零归归归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