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皱眉,表现出对老魏头和魏建军行为的不支持,不认同,“爷,你都快八十了,我爹也快六十了,你们咋还这么能折腾。”
“你什么意思?!”老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孙子。
魏建军则对着他好大儿冷笑:“翅膀硬了,嫌你爹老了?”
“我是孝顺你们。”魏俊海伸手从他爷他爹手里抽回木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三十多岁正当年男人的力气,哪里是两个老头子能比的。
“民兵队长多少活,我干就行了。你们以后都好好享福。”
“行了爷,大妹也姓魏,是咱自家人,她当支书,不比姓吕的当支书强。”魏俊海把断成两截的木棒没收,别在腰里:“爷,你是明白人。大妹当支书,肉烂锅里。咱可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魏俊海说完,转身要走。
老魏头叫住他:“你等等。”
老魏头走到魏俊海身边,背着手半抬头看魏俊海的脸色:“给爷说实话,海儿,你就不想当支书?”
魏俊海沉默了片刻,看看老魏头,看看魏建军。
“爷,我不会制辣椒种,没法挣钱。”
“你个怂货。”
魏俊海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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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想种辣椒的全部到村部签字按手印。
魏檗一大早从镇里带着谢明月回村,在村部看到萎靡不振,脸上浓浓黑眼圈的魏建岭和魏潭。
“怎么了这是?”魏檗吃惊问道。
魏建岭板着脸打哈欠,魏潭欲哭无泪跟魏檗说:“大妹,别提了。这三天家里几乎没断过人,喳喳喳嘎嘎嘎,现在我感觉耳边有上百只鸭子在叫。”
“哈哈!”
魏檗没忍住,笑出声。挨了魏建岭一个无情的眼刀。
幸灾乐祸的魏檗马上笑不出来了。
来签字盖手印的大家伙儿,逮着魏檗这个“正主”十万个为什么,把从魏建岭那里问不出答案的问题一股脑倒给魏檗。
魏檗不但要感受耳边几百只鸭子乱叫,还要顶着几百只鸭子的叫声,用更大的声音,条理清楚、不厌其烦的把所有问题讲清楚。等到所有想种辣椒的把名字签完,印好手印。
魏檗一张口,“嘎~”,嗓音嘶哑鸭子叫。
“哈哈哈哈。”负责登记的魏潭忍不住嘲笑回去。
魏檗不理他,直接抢过他手里的大红纸,看登记按手印的人名。
虽然人多,却并不散乱。魏潭按照每家每户的方式,把同一个村组、同一户的人都登记在一起,最后统计出总人数和总户数。
省心。魏檗对魏潭的文秘工作满意极了,她粗略扫了扫,村里八成以上的人都报名了。吕家丰、吕家满两兄弟家竟然也都报名了。
“他兄弟俩倒想得开?!”魏檗吃惊道:“竟然不怕我打击报复?”
“欺负你人品好呗。”魏潭呸了一声。
“啊这。”魏檗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我人品倒也没他兄弟俩想得那么好。我准备让他兄弟把贪的村里东西全吐出来呢。”
一更
◎一更◎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把村两委班子成员换上自己人;新官上任第二把火,让想种辣椒的村民签字画押加入集体经营组织;新官上任第三把火,魏檗要求, 所有参与种辣椒的人家,趁开春之前这段时间,翻地养地!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种田最根本的“器”是什么, 是土地。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魏檗终于可以对看不过眼的,油山西村板结、连作障碍严重的土地下手了。
村里有闲人, 根本不会有闲地。所有的大田地上,都种植东西。
魏檗强硬而不可更改的命令:“所有打算下茬种辣椒的地, 全部整地!”
有的人家地里种的菜,翻就翻了, 冬天不值几个钱。
大部分人家, 地里种的都是小麦。
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小麦。怎么舍得毁苗翻地啊?
“不翻下茬接着种粮食。”魏檗站在地头上,面目肃然。魏俊海带着民兵队员跟在她身边。
“麦苗怎么办?”
魏檗语气冷硬:“直接深翻,埋地里!”
她也心疼小麦,但,如果不养地,什么都种不好。冬日的小麦苗埋到地里, 来年会变成最好的肥料。
因为辣椒这种植物,非常非常拔地力。对肥料、氮磷钾、各种微量元素需求量很高。一直种一直种一直种, 不让土地“歇一歇”, 土地便会“累死”, 变得非常贫瘠。
老百姓不懂这个道理,看到土地闲着就心疼,非得种点什么。
懂了这个道理也没有用。魏檗做工作的时候,从理论和实际例子,苦口婆心翻来覆去讲了很多遍。但没用。懂了也没用。中国人对土地、庄稼的眷恋,深深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