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就没有带回来。”魏潭一边拆行李包一边说:“还有一些,吴老师让我捎给你们的省城特产。”
省城特产也不多,只是两盒点心,两盒特产猪蹄。但……但……这哪里是礼物多少的问题啊。
魏建岭和韩云英全愣了。韩云英听魏建岭回来说过魏潭女朋友的事情,她搓着手,不确定的问:“是,是秀秀的妈让带的?”
“对啊。”魏潭点点头。
“这个,那个。”只是省城里的几盒礼物,韩云英已经觉得窘迫极了。自己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咋和省城里的大教授扯上关系了呢,还要搭亲家。
她问:“咱要准备什么?要不,咱打几斤白面,你回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给人家带过去。都是自己地里产的,好得很。”
魏建岭不同意,觉得几斤白面,人家家还能没白面。
他把韩云英拽进屋,叽叽咕咕两个人商量去了。
魏潭把行李收拾好,趁他爹娘在屋里说话的功夫,跟魏檗说:“高叔还记得你。不过,他不太赞同你做生意。按我的意思,你那个企业,干起来之后,最好也慢慢找个人帮你打理。”
魏檗微微皱了下眉,心底有些不愉。魏潭突兀的带高秀秀“见家长”,果然是要把我们家里制种子、做生意的事情,透给高昊。
她之前不明白魏潭这么做的目的,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八十年代,大家趁着东风而起。一些后来全国知名的企业,比如辣椒酱、炒瓜子的创始人,最开始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八十年代看到商机,一步一步做了起来。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和,虽然农村户口但非常有经济头脑未来可期的农民,给人的观感,在其他人心里的分量,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特别是高昊,他的位置,让他更直观感受到市场浪潮的冲击,两者的分量,在他心里,更是有天差地别。
但魏潭,却不能直接大喇喇告诉高昊,说我家如何如何,并不是穷苦农民,这样子做,吃相太难看。他要优雅,要淡定,要无意间,让高家知道,自己家的情况。
魏檗轻轻吐了口气,她这个表哥,真的是天生八百个心眼子,连家人都算计在了里面。
她偏过头,不想让魏潭看到自己的神色。
魏潭却没感觉到魏檗的抵触,依旧自顾自说:“我和高叔提过,你干脆不要在镇里干了,何必受朱厚庭的窝囊气。不如直接到县里,去做县农技站的副站长。”
魏檗不悦打断:“你不要安排指点我的人生。”
“我只是建议。”魏潭声线也硬了:“县官不如现管,现在朱厚庭就是你现管。”
魏潭正待要说什么,韩云英从屋里出来,递给魏潭一个塑料包。
“俺们也不知道城里人需要啥,到时候你去,给人家看着买点,不要让人家说咱不知礼。”
魏潭点点头,没有推辞,把塑料包收在自己裤兜里。
他跟魏建岭和韩云英说:“爹,娘,当时秀秀在那里,没好给你们说具体。秀秀的爹,就是咱县的县太爷高昊。”
“哎呦我滴乖嘞!”韩云英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魏建岭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口凉气一直凉到他胃里,接着凉到他心里,整个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真不得了!真了不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魏建岭心里乱七八糟,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云英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子,反应了过来,拍打魏潭胳膊,不知是惊是喜,是怕是吓,发泄情绪一样狠狠拍,“俺滴儿来,你可真能耐!你可真能耐!”
她想起村里唱的那些戏文里,状元郎娶公主,大家伙都爱看状元郎娶公主时的风光,谁会去想状元郎的妈,公主的婆婆面对这样的儿媳妇是怎样的诚惶诚恐啊!
魏潭也不知道他娘这是夸他,还是骂他,他只能当夸他有能耐听。他跟韩云英说:“娘,你别担心,秀秀人很好,大妹和俺爹都见过。高叔对我也好,你们没见,我这次家来,因为带的东西多,高叔还给我派了辆小轿车。因为咱村里修路,就停村口了。”
“真的?”韩云英问魏檗。
魏檗面无表情点点头。
魏建岭这会儿也返过神儿来,他跟韩云英说,“我要去村头看看路修咋样了。”
他打着主意,要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小轿车。
韩云英也找了个借口,拉上魏檗,跟着魏潭一起去村口。
到了村口,果然停了一辆小轿车。
魏潭问魏檗:“还跟我回去吗?”
魏檗摇摇头:“不了,明天再回。”
魏潭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别意气用事,你好好考虑考虑。那件事。”当着其他人,魏潭没有明说“村支书”,他说:“那件事,有了眉目我马上给你说。”
找到了
◎找到了◎
魏檗在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魏建岭开着自家新买的三轮,把魏檗送到镇上。
魏檗到了单位,许是一夜之间, 朱厚庭连夜“紧急”教育了自己的好孙子齐大伟,齐大伟再见魏檗的时候,身上的嚣张张狂嘚瑟劲儿, 散去了大半, 连带着“站长”的谱都摆不出来。
他气哼哼想把魏檗挤走, 又顾忌朱厚庭对他的告诫。看到魏檗就闹心。
一来二去, 索性齐大伟自己又不去单位了,他更常去的地方变成了孙天成家的红旗农资店。在红旗农资店柜台后面, 和孙天成、黄大牙一起,三个人泡上一捏碎茶叶, 天天商讨着发财大计。
他们没闲着,李静也没闲着。
没多久功夫, 李静便把魏檗交代她的事情摸了个大概, 特意上镇里找到魏檗,告诉她,“我探了探俺村里的口风,大家听说能把地包出去收租,没个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