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平说完,又回厨房忙去了。
魏檗夹了一筷子肘子,肥瘦相间,香气扑鼻。吃到嘴里,肥而不腻。
她跟魏俊海说:“国叔手艺真不错。”
“咱村里一个月给他爷俩二十块钱呢。”魏俊海说:“特别是三爷,修桥挖路的活他也干不了,在这里多轻松,不下苦力,挣得还不少,能不卖力干么。”
“毛主任也吃。”魏檗招呼小毛:“别客气。”
小毛轻轻夹了一点点,嘴里却连声说:“没客气没客气。”
魏檗正要再夹一筷子,抬头发现刚进来食堂吃饭的那个人,似乎不是村里的。
“咦?”她定睛一看,这不那谁……
魏俊海随着魏檗停下筷子,也转头去看,看到来人,双眼瞬间迸发出八卦的光亮:“是咱在省城里遇到的大教授吗?”
“应该是。”魏檗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向李烛。
“李老师。”
正在打饭的李烛闻言,惊喜得回身,笑道:“魏支书~”
“我现在不是支书了。”魏檗笑着指指她们吃饭的那张桌子,跟他说:“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
李烛并不假惺惺推辞,“从善如流”,端着他打好的菜和汤,到了魏檗他们吃饭的那张桌子。
魏檗跟李烛说:“现在我姑姑是支书。”
李烛的眉毛微动,还没皱在一起,只听魏檗又说道:“咱之前签好合同的事情,没有变动。”
此时魏俊海适时在一旁捧场,道:“虽然不是支书,俺村还是魏檗妹子说了算!”
李烛闻言笑了,他猜测,大概是因为村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者魏檗有什么打算,才在名义上把村支书的位置让了出来。这些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他没必要太过关心。
他正想着,听到魏檗问:“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烛说“怕耽误你工作。我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学生们要来,我得提前过来了解了解环境,给他们打打前站。”
“那正好。”魏檗安排魏俊海准备一套新的铺盖,给李烛送过来,跟李烛说:“正好你今晚住在我们安排好的宿舍里,看看宿舍环境。明天周末我不上班,领你到村里辣椒地转转,看看研学基地的基础。”
说完魏檗玩笑似的埋怨道:“你该提早跟我说。这是巧了,我们碰上。你是担心我们提前造假景吗?”
“不是不是。”李烛满头大汗,举起胳膊,用衬衫袖子擦,“我真的担心你太忙。”
“来喽~~~”拖着长腔上菜的魏连平“解救”了李烛。
见来了外人,还是衣着板正,气质一看就不是村里人的外人,魏连平更是卖力,介绍道:“红烧运河鲤鱼,四个鼻孔独一份的鲤鱼,请慢用~~”
魏连平一走,大家话题果然被美食吸引过去,开始探究真的有四个鼻孔吗,是不是两个假鼻孔,是品种原因还是水质原因?
魏俊海信誓旦旦的给李烛讲传说,告诉李烛,只有四个鼻孔的鲤鱼,才会跃龙门化龙。四个鼻孔的鲤鱼,只有他们家乡的运河里才有。油山西村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他们村这里是块风水宝地,一定会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bbb。
李烛听了,看向魏檗,似是开玩笑,跟魏檗说:“我觉得会应在你身上。”
没想到魏檗一点儿也不推辞、谦虚,夹了块鱼鳍附近的肉,笑着说:“难讲哦~”
然后“一本正经”跟他们分析,“我们村流传的这个传说,核心其实是一道谶语,怎么说的呢,说&039;明光明似日&039;,像太阳一样亮。都说男为阳女为阴,似日,是不是得应在女子身上。”
她话音刚落,魏俊海猛一拍桌子,吓了大家一大跳。
魏俊海根本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如果他读书的时候认真听课,此时他会想到一个词,“醍醐灌顶”。
而现在,他只能用脏话表达自己的心情:“td、td、td,太t的有道理了!果然是这样!支书,你这一分析俺才懂,八成,不,九成九应在你身上。”
魏檗被魏俊海的反应搞无语了……她以为大家不会信,开玩笑吗,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哪里想到魏俊海整这一出。
他嗓门又大,在食堂吃饭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魏俊海恨不得给每个村民解释村里流传许久的传说谶语的“真实”含义解读……
这,脸皮再厚,也要社死啊!
魏檗正在拼命把魏俊海按住。
“来喽~~”魏连平拖长腔的声音——魏檗觉得有如天籁——又到了跟前。
“羊芹细,羊肉、芹菜、细粉,请慢用。”
李烛的往事
◎李烛的往事◎
夜里, 李烛躺在油山西村村头新建的青砖瓦房里,四下空旷无人,田野里蛐蛐、蝈蝈的叫声在窗外此起彼伏。夜风“呼呼”从窗户穿过, 混着泥土和辣椒素的味道,窗外杨树叶子在风中“噼里啪啦”作响。
或许是换了个地方,也或许是晚上吃饭的时候, 被魏俊海灌了酒, 李烛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说, 后背还出了一层汗。
他索性从床上起来,在床头寻摸了一把蒲扇, 推门出去,坐在门口的田埂上乘凉。
残月如下弦弓, 挂在天边。月光暗淡,天穹的星子便格外的多, 层层叠叠, 铺满整个天幕。抬头看久了,漫天星辰似乎要坠落下来,伸手可触。
只有抬起手来,才会悚然发觉,与星子的距离,依旧如此遥远。
李烛坐在夜风里,玩心大起, 明知不可得,却一遍又一遍, 伸手向着最亮的星子抓去。
他许久没有如此悠闲, 如此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