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部队给的介绍信拿了出来:“爸,妈,哥哥嫂子,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我考虑好了,我做不来那些卖力气的活儿,所以我想去公社看看,要是有广播员之类的工作,我就可以应下来。到时候我每个月交一半的工资给爸妈做我的口粮钱,你们看行吗?”
“哎呀,傻孩子,你这工作的事还没影子呢,怎么就惦记上给爸妈交钱了?吃饭,先吃饭。”谷赛兰一听这话就急了,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闺女啊,居然因为怕嫂子嫌弃她,就主动提出给家里交钱。
这可让她心疼坏了。
连忙往女儿碗里夹了两块肉:“工作的事不急,啊,既然有介绍信,那咱就挑个好的。有妈在,谁能把你轰出去不成?”
这话明摆着是敲打四个儿媳妇的。
这要是搁几天前,老三媳妇一定第一个跳出来顶嘴,可是现在,她是最乐意帮着婆婆说话的。
便赶紧站起来附和:“就是就是,素素啊,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慢慢来,咱不能因为着急就随便找一个,白白浪费了部队的好意。”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难得小姑子主动开口要上交家用,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姚红梅在屋里听着外面的话,简直快气死了,婆婆真是太偏心了,就算素素现在没工作,可她手里不是有抚恤金吗?
她越想越气,赶紧下床。
她本来就被饭菜的香味馋得流口水,但是为了不露出马脚,她还是要哼哼唧唧地装一装。
她扶着门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爸,妈,你们回来的正好,我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一下。”
柯佳媛蹙眉,直觉告诉她,姚红梅要作妖了。
她这个人最是爱打小算盘,肯定是冲小姑子来的。
但是柯佳媛猜不到她要说什么,只能等着。
姚红梅咳嗽了几声,好像真的快死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露出狐狸尾巴:“前两天佳媛陪我去卫生所看病,大夫叫我赶紧回来筹钱,给我开几幅猛药救一救,要不然,咱家大壮明年就没有妈妈了。我可怜的孩子,我真是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呀。”
说着,姚红梅走过来搂住正在啃鸡脖子的大壮,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柯佳媛愣在那里,傻子都听得出来,姚红梅是在算计小姑子的抚恤金。
她想反驳,可是她那天确实跟姚红梅出去“看病”了,她要是不认,那就只能说出她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到时候小姑子肯定恨她。
可如果她不反驳,难道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姚红梅骗小姑子的钱吗?
就在她陷入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裴素素开口了。
她笑着站了起来:“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白天帮大嫂救了十几头猪,晚上还可以帮二嫂看病。我这个懒人终于派上用场了!那二嫂快坐下吧,我来给你号个脉。”
想念
◎到时候就算咱们走出去了,你媳妇也改嫁了,你说你想她干啥?◎
一听要号脉,姚红梅急了。
她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的,不就是想偷懒吗?
可要是被小姑子拆穿了,她还怎么享清福啊。
到时候她不但要下地干活挣工分,还要跟大嫂她们一样轮流分担家务。
说不定还要她把这几年的活儿都找补回来,那她可就成了全家最辛苦的老黄牛了。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素素啊,你坐了好几天火车了吧,怪辛苦的,赶紧吃了去休息着吧。”
“号个脉而已,不辛苦,来吧。”裴素素原本不知道姚红梅在装病,直到她上辈子回来之后。
她把抚恤金拿去给大嫂擦屁股了,姚红梅没占到好处,还不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于是大嫂那便隔三差五丢东西。
不是今天少了块布,就是明天少了根针,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裴素素又去广播站找了个清闲的班在上,白天不在家,所以没人能拆穿姚红梅。
直到那天,裴素素提前来了例假,她要回来换裤子。
这才发现姚红梅精神着呢,还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跳舞唱歌。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裴素素都看傻眼了。
姚红梅怕她拆穿自己,赶紧来讨好她,还把自己攒的什么盘扣绢花布头绣线一股脑儿拿出来“孝敬”裴素素。
裴素素懒得跟她啰嗦,没要那些东西,只提醒她,下次收敛点,别人撞见的话可没她好说话。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这姚红梅怕裴素素出卖自己,干脆恶人先告状,还提前把那些东西全都藏在了裴素素床底下。
朱亚男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这下一口咬定是裴素素偷了她的东西,闹着要裴素素搬走。
裴素素气死了,要不是自己不会做饭,她才懒得住在娘家呢,可她受不了别人诬陷自己,大闹一场就搬出去了。
她一走,四个嫂子没了共同的敌人,就开始窝里斗。
后来姚红梅的丑事还是被拆穿了,其他三房意见很大,加上夏天大旱地里收成不好,一大家子全都满腹牢骚,最后兄弟几个妯娌几个全都动起手来。
再然后就分了家。
裴素素冤枉,这事本来就跟她没关系,可是村里那些人,居然都说是她把这个家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