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道:“什么大哥,我早就不是楚家的人了,连自己弟弟结婚都没人邀请我,你又何必管我叫什么大哥呢?”
袁朵朵很是羞愧。
这事其实不怪她,楚奇是被楚家送走的儿子,因为当初日子难过,楚奇又很调皮,不服管教,楚家父母就把楚奇过继出去了。
说是过继,其实跟卖儿子没区别,毕竟对方给了楚家父母一笔钱,买断了这份亲缘。
所以楚杰跟袁朵朵结婚,楚家父母没有邀请这个大儿子出席婚礼。
过继的那一家,是楚家的同族亲戚,因为无法生育,所以把楚奇当个宝贝,他们很担心楚奇跟亲生父母联系,这么多年,一直盯他盯得死死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拖了两天才找到机会过来给裴素素送水壶。
现在,袁朵朵管他叫大哥,这让他心里五味陈杂。
袁朵朵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她还是强撑着走过去,把裴素素给她的没吃完的那颗糖递给了楚奇:“大哥,爸妈那边我做不了主,但是我跟楚杰都是认你这个大哥的。今天我不知道你过来,脚又受了伤,匆忙之间没办法准备什么,就只有这块糖。你就看在楚杰的份上,收了吧,权当是吃了我们的喜糖,好吗?”
楚奇站在洋洋洒洒的雪花里,抬头看着那阴沉沉的天,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最终,他还是把糖还给了袁朵朵:“没这个必要。”
楚奇走了,他拒绝了袁朵朵的示好。
这让袁朵朵很是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回了裴家院子。
裴素素又做梦了。
大雪纷飞,大地苍茫。
荒原的尽头,依旧杵着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洞口一样有两个身影在动,风里那个沙哑的咳嗽声跟上次没有任何不同。
这次倒是幸运,她好像可以在梦里行走了。
她踩着快到大腿根的积雪,艰难地往山洞那边接近。
近了,更近了!
还差百十来米,她就能看清楚那个咳嗽的人到底是谁了!
作者有话说:
活着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努力生火做饭的陈敬戎◎
裴素素怀疑自己真的被撞坏了脑子,而且伤得不轻。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了陈敬戎呢?
这不是惨死在爆炸现场的陈敬戎,也不是残肢断躯的倒霉蛋陈敬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虽然胡子拉碴、咳嗽不止,但依旧在努力生火做饭的陈敬戎。
这一瞬间,裴素素的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漫溢。
晶莹的泪珠哒哒的往下落,咸咸的,涩涩的,带着几分委屈和几分埋怨,汹涌澎湃。
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风雪中忙碌的男人,欲语泪先流。
然而,陈敬戎好像看不见她,甚至在捡柴火的时候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好像她对于这个小小的空间而言,不过是是一抹游魂,一缕幽思。
是了,这一定是因为幻觉的缘故。
这个山洞很陌生,她很确信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算上上次出车祸时的梦境,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山洞。
一定是她太想陈敬戎了,所以才会产生这么荒唐可笑的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么陈敬戎作为她想象出来的产物,看不到她也是正常。
不过也好,庄周梦蝶,全凭一念。
一念在心,自在无垠。
这样的幻觉,一定可以消弭时间和空间的隔阂,架起生与死的桥梁,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这样的幻觉,多来几次才好,她不会腻歪。
她就这么流着泪,嘴角却噙着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忙忙碌碌的男人。
大雪封山,枯枝败叶不好找,邋里邋遢的男人跌跌撞撞,好容易凑了一堆柴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了火,再把半口边缘残破的瓦罐拿来装满积雪,架在火上炙烤。
积雪消融,雪水慢慢氤氲起茫茫白雾。
杀好了兔子的男人,把温水取下来冲洗一下兔子,随后再拿铁丝穿过兔子,就着火堆烧烤。
柴火声哔哔剥剥,风雪声呼啸不止,裴素素的耳朵里却只听得到那年轻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真好,梦里的小陈是活的,真好。
沉浸在喜悦中的裴素素完全忘记了去看看另外一个身影是谁。
要是她多看一眼,一定会意识到这个梦境的古怪之处,只是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有陈敬戎,也只想看陈敬戎,完全无视了那个正在修理发报机的团长。
裴素素就这么睡着睡着笑了起来,以至于床前探她额头的柯佳媛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