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舔着脸进来,问道:“亲家,这是给谁打床呢?”
谷赛兰看到他就恶心,不过颜敬军那边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她也不是太冲,只是冷着脸不说话。
老陈赔着笑脸进来:“亲家,老五要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出息,立了一等功,升了团长,准备回来养病呢。这多亏了素素,一直没有放弃去找他,还真就把他找回来了。素素可是我们老陈家的大恩人呢,回头孩子要是回来,你得通知我一声啊,我得好好谢谢她。”
谷赛兰冷哼一声:“我闺女已经打过电话了,我琢磨着,你们老陈家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了,还是让女婿住到我们这边来吧。”
“那怎么好呢,还是让素素住我们陈家坳去吧,我也在找木匠给他们打床呢,没比你这慢多少。”老陈为了抢人,开始撒谎。
谷赛兰挑了挑眉毛:“呦,真的假的,也不知道是谁,前阵子凶神恶煞的,非要把我那外孙弄死才肯罢休。现在知道急了?再说了,师家都知道他的身世了,他会认你,还是认城里当领导的爹,你不会没数吧?”
“他肯定认我呀,这孩子孝顺,我知道的,就算他认城里的,也不会不认我的,到时候两头亲,也挺好的。”老陈还在自欺欺人,毕竟他没有别的生路了,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老五的良心上。
谷赛兰笑笑:“呦,那人家城里的老子未必愿意吧。”
“愿不愿意由不得他们说了算,我家老五就是孝顺,要不然,部队也不会提前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亲家,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今天也是真心实意来讲和的,咱们两家就抛开那些鸡零狗碎的恩怨,好好给孩子庆祝庆祝,你看行吗?”老陈厚着脸皮,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谷赛兰和解。
谷赛兰笑了笑:“这个我说了不算,回头我闺女要是愿意原谅你们,我们老裴家跟你们老陈家才有和气可言。”
“我晓得,你放心,素素这次回来,我们老陈家肯定不会亏待她!”老陈松了口气。
那还不简单吗,那裴素素是个懒女人,那就把她请回去,让几个嫂子好好哄着就是了,家务不让她做,农活也都是陈家人干,她只要享福就行,跟在娘家一样。
想到这里,老陈赶紧回去做那几个儿媳妇的思想工作。
当天下午,公社那边武装部长亲自来找他,让他去公社接电话。
是老五亲自打回来的,可把他乐坏了,悬着的那颗心可算是彻底落回去了。
他兴奋坏了,回来后便找到陈老二,伸手要钱:“那些宝贝你藏着就藏着了,我不急着找你要,你先拿二百给我,我给老五和他媳妇打一套像样的家具。”
孙媳真不错(三更)
◎我孙媳就是厉害,敬戎眼光真好◎
陈老二怎么可能有钱, 他手里只有大哥接济他的五十块,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
所以不管老陈怎么纠缠,他都是一毛不拔的态度, 气得老陈要动手打人。
陈老二才不想受他这个鸟气,在他扬起拳头的时候, 一猫腰直接跑了。
老陈气得不行, 追又追不上, 只得留在院子里想别的办法。
陈母过来劝他:“实在不行, 咱们去借点吧, 都知道老五升了团长, 这点钱不难借,再说了, 咱们还不上老五还不会还吗?这孩子孝顺, 没结婚之前, 拿到的工资全都寄给家里了, 就冲这一点, 我都不信他会不管爹妈的死活。”
是啊, 老五孝顺, 这也是老陈敢去裴家讲和的最大动力。
甭管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把老五骗来养着,起码他是真的把老五培养成才了,这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是没办法一笔勾销的。
所以, 老陈打起精神,找同族借钱去了。
同族知道了陈敬戎要回来的消息, 当然想要巴结巴结,所以陈父来借钱, 还是挺顺利的, 这家两块, 那家五块,不多时便凑了两百出来。
只有族伯陈德芳一家,说是重孙病了还在省城那边住院,手头紧张,所以没钱可借,最后把院子后头那株粗大的水杉树砍了,让老陈拉走,随便打个什么家具。
老陈心说虽然大伯家里没钱可借,但这棵树也挺值钱的,便说了两句好听的话,还约了陈德芳老爷子等孩子回来了去家里吃顿接风宴。
陈德芳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
师家不是傻子,不可能放着这样的深仇大恨还让孩子来认陈家,那小裴更不是个好糊弄的,单看师家父子在这里的时候,小裴那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现在老陈却屁颠屁颠的,以为孩子还会认他这个老子,只怕这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盘算。
老爷子趁着吃午饭的时候敲打了子孙们几句,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在外头掺和陈家跟师家的纠纷。
他的大孙子不明就里,好奇道:“可是爷爷,村里人都说陈敬戎知恩图报,会回来报答这边的养育之恩,咱们这么小心,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想多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这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老爷子喝了口热茶,感慨道,“只怕这是你那个叔叔最后的快活日子了。”
大孙子听不懂,不过他向来听话,老爷子让不要多事,他就绝不会多事。
公社这边,老陈请了个最好的木匠,让他去家里给儿子儿媳打一张好点的床,除此之外,三门橱,五斗柜,脸盆架子,洗脚凳子,八仙桌等,也都要好的。
两百块钱根本不经花,好在大伯还给了他一棵水杉树,凑合凑合,也差不多够了。
老陈办完事,特地绕去武装部显摆了一下:“周部长,我来跟你说一声,回头小陈回来,还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哪。”
周部长笑笑,算是应下了。
等老陈走了,他脸上的笑便消失了。
他不知道陈敬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他觉得这事透着股子邪乎。
大概小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师家,小洋房。
裴素素再次给师敬戎诊了诊脉:“没错啊,你这就是肺脓疡的症状,你看你这左边胸口都鼓起来了,这就是痰水积聚的表现,所以我给你开的是大陷胸汤,完全是对症的呀。”
“会不会是剂量不对,或者说,是哪味药掺了假?”师敬戎面前摆着医书,裴素素给他讲了一遍,确实都对得上。
不过考虑到他在山里困了半年,营养不良,身体消瘦,所以每一味药都减少了用量。
裴素素摇了摇头:“这药不可能掺了假,我是学过鉴别的,甘遂是最好的甘遂,芒硝大黄跟杏仁也都是找口碑好的老中医买的,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只能是剂量不够了。可是你这么瘦,我不敢按照足量来用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