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泰收到了景元夏寄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对年轻夫妻笑得灿烂,男的俊女的靓,真是一对佳偶。
他给景元夏回了个电话:“小外甥的照片我收到了,你是想让我把他要过来到我手底下当差?”
“倒也不是非得到你手底下,回头别人要说他是沾了你的光才被重用。我就是单纯想给他找个气候好点的地方,要不然到了冬天,他的肺炎会复发的。”景元夏非常担心这个,好不容易有个能给她争气的儿子,她可不想孩子出事啊。
景柏泰心里有数了:“他这身体,只怕暂时也接受不了高强度的外勤任务了。不如这样吧,我听说南边有个海岛要垦荒,他要是不嫌弃那里没电没自来水,可以去带队垦荒。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不会受冻的。但是也热得够呛,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
“垦荒啊?那还是算了吧,听着怪辛苦的。”景元夏忍不住叹气,哎,气候倒是不错,就是生活条件会大打折扣啊。
景柏泰却不这样想:“你得长远了看,他这身体必定元气大伤,绝对不能在北边出外勤了。这么一来,重大任务他都没了展露头角的机会,只能慢慢熬资历。到时候别人升得比他快,爬得比他高,他心里就不难受吗?不如来垦荒,垦荒有垦荒的奖励制度,他不需要太辛苦,就能继续保持一个合适的上升速度,这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南边经常有零星的边患问题,这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呀。”
“那倒也是,南边天气热,就算出外勤也不会挨冷受冻,这肺炎就不容易复发了。”景元夏思考再三,觉得她大哥的提议其实挺不错的,便说自己问问孩子的意见再给答复。
挂了电话,她去找师震和老爷子商量这事。
师震没意见,老爷子却意见很大!
他气呼呼的指着景元夏,骂她没安好心,不想让他跟孙子团聚。
“你把他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你让我还怎么抱重孙?”老爷子伤心得很呢,他就想抱小孙子的崽,大孙子二孙子的他没那么在乎。
这是明摆着要偏心,景元夏却不好说什么,还得顺着他,免得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她宽慰道:“爸,我怎么会那么无情呢,我是担心他一到冬天肺炎就会复发,想让他找个踏实待着的地方。您要是真的想他,可以跟他一起去嘛,反正师震马上退休了,大不了咱们一起走。”
再说了,最近风声紧了,公公这资本家的身份,留在城里挺危险的,不如离开一段时间。
师震也是这个意思,便帮着劝了劝。
老爷子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才点头:“也好,可别让我连累了敬戎,这孩子怪不容易了,我可不能给他拖后腿。那就去海岛上吧,回头要是定下来赶紧跟我说,我提前弄点生活物资运过去,再苦再难,不能苦了他们小两口。”
景元夏松了口气,又让师震跟师霖通了个电话交换了一下意见。
师霖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好,挂了电话,便给他的老战友去了电话,让他找309师要人。
罗和平早就猜到师敬戎不会再回来了,很痛快的答应帮忙向驻地长官申请这事。
于是师敬戎刚回到月皋县,就被武装部的老周在车站逮了个正着。
“快快快,省城那边催了好几次了,半个小时一次电话问你到了没有,你赶紧回个电话回去。”老周急死了,生怕师敬戎误了大事。
裴素素跟去公社,在外头等着。
不一会儿师敬戎出来了,脸上写着无奈。
裴素素好奇:“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舅舅不知道怎么想的,让我去海岛垦荒戍边。我还没点头。”师敬戎不舍得娇滴滴的小媳妇跟着去吃苦。
裴素素乐了:“这有什么呀,我是农民的孩子,还能住不惯荒地?只要不让我下地干活就行。”
师敬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那肯定不能,妈说还能多带些家属过去,让我把爷爷也带上,避避风头。我还没想好,你怎么看?”
裴素素还能怎么看,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在原文里面,下半年会有不少曾经的资本家被下放改造。
爷爷年纪大了,肯定不能折腾的,而且,真要是被人逮住了大做文章,都不用等下放就能把老人家折腾没了。
所以她还是挺果断的,让师敬戎赶紧再去回个电话:“去,赶紧去,马上要有大风波,去海岛能踏实的过自己的日子。条件是差了点,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才有以后啊。”
师敬戎早就知道自己媳妇见识不凡,只是担心她吃不了这个苦,现在见她居然主动让他回电话去,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娇气包依然是娇气的,可她再娇气也不会因小失大,这就是她的长处。
她是真的在为他考虑,为了这个家考虑。
他真的好喜欢她,强忍着亲她一口的冲动,回武装部打了个电话。
出来后两人打算腿着回陈家坳,刚到公社水泥路口,便看到颜敬军领着一大家子接站来了。
老陈夫妻最是激动,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口一个我的儿啊,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扑了过来。
陈家覆灭(上)(三更)
◎弄完把她扔河里去,到时候就说是她自己没脸见人想不开自杀的◎
一年没有回来, 师敬戎还是挺感慨的。
上次离开的时候,他挽着裴素素,新婚燕尔, 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对父母亲人的不舍,踌躇满志的上了车。
然而这次回来, 他却要亲手把陈家父母送去坐牢。
他的心情很难用一句话概括, 他就像是一直混迹在鸭群里的大雁, 虽然身上的羽毛永远有着鸭子的影子, 可他终究是大雁, 终究会离开鸭塘。
而他现在回来, 为的就是不让鸭塘里的事情耽误自己的飞翔。
从这一点来说,他觉得自己挺无情的。
他过于有底线, 也过于恩怨分明, 他过分清醒, 也过分拿得起放得下。
他对陈家父母的感情, 在他得知那一切阴谋诡计的时候就没了。
也许是因为他见过太多战友的鲜血, 也许是因为他见过太多特务鬼子的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