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她准备去水井那边的小耳房里洗。
小耳房没有装门,今天就临时拉个帘子,洗的时候让师敬戎在帘子外头看着点,免得被人误闯进来闹笑话。
师敬戎洗的时候,再换裴素素来站岗。
两口子还挺有开创精神,叫黎昂见了也很心动。
等他们洗完,他便笑着过来:“师团长,嫂子,这帘子先留着行吗?赶明儿我叫老孙弄几个门板子来,把这里改造改造,当洗澡房好了。白天打水,晚上洗澡,两不耽误嘛,哈哈。”
师敬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客气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我家宋佳问我呢,白天怎么没看到嫂子在院子里,是出去逛了吗?”黎昂还不知道这小嫂子还能坐诊当医生,他媳妇问了,他就来做传话筒。
师敬戎笑笑:“没逛,上班呢。”
“呦,是去公社那边了?”黎昂知道百姓那边的三个生产队联合起来建了个公社叫“富强”,那边的工作岗位多些。
而目前部队这边除了食堂和还没建起来的学校,是没有工作岗位的,宋佳白天也去食堂看过了,裴素素不在那里,只能是去了公社那里。
师敬戎点点头:“嗯,在诊所混口饭吃,你媳妇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来找她。”
“一定一定。”黎昂客气的目送师敬戎进屋,回去拿换洗衣服的时候跟宋佳说了声。
宋佳恍然:“怪我,只想着在部队这边找了,没去公社看看。我是真没看出来啊,她还会看病呢?”
“哎呀,怪不得小吕今天说她见到了一个漂亮女医生,感情就是师团长的媳妇啊,确实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个本事呢,我看她天天都是让师团长带饭回来的。”孙川的媳妇刘秀云正好在这边跟宋佳聊天,顺口这么一提。
她说的小吕是一个老连长的媳妇,得了妇科病,部队这边的医疗兵不会看妇科病,所以目前这些军属们是去公社那边看病的。
至于部队这边给军属看病的卫生所,暂时还没招到人过来。
毕竟条件艰苦,军属是没得选,但医生到哪儿都是香饽饽,没必要来受这个罪。
宋佳跟刘秀云的观点不太一样,她觉得做饭不是女人的义务,他们家就是爸妈都会做,谁有空谁来。
所以她对裴素素不做饭这件事,没什么偏见。
她就是特别好奇,这个裴素素是有真材实料,还是绣花枕头。
于是她瞅了眼那边亮着煤油灯的屋子,心里有点躁动。
刘秀云看出来她想去,便放下手里的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线头:“走吧,我陪你去,正好我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不怀孕。”
毕竟孙川实在是太贪婪了,目前四个孩子已经够她受的了,她不想再生了。
宋佳对这个问题也感兴趣,赶紧拉着刘秀云一起过去。
裴素素正在跟师敬戎谈论爷爷遗嘱的事,洗完澡她就把遗嘱拿了出来,想问问师敬戎怎么办。
师敬戎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怎么犹豫:“要吧,爷爷很固执,不拿着他难受。不过就算拿着拿那不安稳,这房子最后指不定是谁的。”
裴素素沉默了片刻,问他:“你是担心姑妈那边,回头住习惯了不肯还回来了。”
“嗯,梁颂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梁颂音还好点,梁颂棋不好说,梁颂墨是个书呆子,估计到时候也是听他姐姐妹妹的,没什么主见。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到时候谁的声音大谁会闹,这房子应该就是谁的。”师敬戎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跟那个梁颂墨接触不多,也就见过几面,但是短暂的几面就可以看出来,梁颂墨在梁家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他戴着一副眼镜,家庭聚会的时候也是坐在角落里看书。
十足十的书呆子。
裴素素有些无奈:“那好吧,就算我跟小洋房不能天长地久,起码我拿着遗嘱就等于曾经拥有。”
师敬戎笑着捏她的脸蛋儿:“还整上押韵了你,不愧是我媳妇,才女。”
裴素素红着脸往他怀里贴,正腻歪呢,窗棱被人敲响了。
宋佳笑着问道:“小嫂子睡了吗?我和秀云来找你聊会儿天。”
裴素素还真不习惯被这些三十来岁的女同志喊嫂子,可是不习惯也要习惯,谁叫她家师团长有能耐呢。
她笑着下地去开门:“没睡呢,来了。”
师敬戎瞧着有人跟自己抢媳妇,只好自觉一点,关上门假装自己不存在。
裴素素在堂屋跟两个女同志说话。
宋佳一看就是那种很温柔的女人,一脸的笑,而且是那种很舒服的笑,不是假笑,奸笑。
刘秀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虽然改嫁后过得幸福,但是曾经的不幸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笑里总是透着股沧桑和疲态。
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毕竟法令纹都很明显了。
裴素素倒了两杯茶招待他们:“我不太会品茶,好在这是部队发的,肯定不会差。”
“小嫂子今年多大了?看着二十刚出头吧?”不认识的两个人,开场白总是围着姓名年龄婚否有没有孩子来的,宋佳也没有免俗。
裴素素笑着坐下:“二十三,不过我还没过生日,实际年龄算二十二吧。”
“那可真年轻啊。”宋佳打心眼里羡慕,她从二十五岁之后就开始天天羡慕别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二十五已过,好像就老得快了。
刘秀云也羡慕,她是这院子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羡慕裴素素这个年纪,她笑得有些勉强:“是啊,真年轻啊。”
裴素素听得出来她没有表面上那么乐观,眼神里总是藏着一丝忧伤,不过她们不熟,就算熟悉,有些话也不好问,所以裴素素只当没看出来,只管乐呵呵的,跟她们说些不痛不痒的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