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没意见,安顿好孩子后,再三叮嘱卓彧要听小舅舅和两个舅妈的话,这才领着三哥回去了。
走到半路,想起公婆那边还没打声招呼,想想还是算了,回头让师敬戎去说一声好了,她赶时间。
公社卫生所,裴二叔正在训话。
裴二祥杵在那里,眼睛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二叔的话他听不进去,对二叔的反感还越来越强烈了,忍不住就想怼一句。
他反问道:“二叔你这么关心我爸,那你干脆来帮我们两家带孩子吧,正好我爸年纪大了,不会当家了,这个家给你来当好了。”
裴二叔气死了,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故意找茬是不是?”
“我可不敢,你可是长辈。我只知道,你隔三差五就帮我大哥大嫂带带孩子,可从来没有帮过我和红梅带孩子。你这一碗水都端不平,还当什么公道人?再说了,我可从来没有怨怪过你什么,毕竟大哥家孩子多,我也理解,可是你老人家倒好,红梅一点点小错误,你就无限放大,训了我们两口子大半天了。二叔你扪心自问,我们真的是故意的吗?不帮大嫂带东西就是该死的吗?红梅都说了,会想办法给她再弄点回来,是她自己不依不饶啊。”裴二祥只说对自己有利的,一番话怼得裴二叔吹胡子瞪眼的。
裴二叔更生气了,骂道:“你少在这里添油加醋,我都问过孩子了,是你家红梅先追着亚男骂的,自己做错事还骂人,骂人了还推人,你们两口子这是在造孽,会丧天良的!”
“二叔,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儿子还说是大嫂先动手的呢?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听哪个孩子说的,你把他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裴二祥恼了,一句不饶的顶了回去。
气得裴二叔坐那儿抽起烟来:“行,你长本事了,马上老会计一退就该由你顶上去了,你瞧不起你这个没用的二叔了,说一句顶十句,很好。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我已经通知素素了,我倒要看看,你妹子回来之后你还能这么猖狂不!”
“叔,你少来了,素素知道又怎么了,海岛那么远,她可来不及赶回来了。万一我大哥他们挺不过去,你自己儿子又待在城里不回来,以后你老了,还得指望我这个不孝的侄子来给你老人家端茶倒水呢。我劝你还是别一味的袒护大哥他们了,多想想以后吧。”裴二祥并不害怕,人不是他推的,姚红梅也没看到朱亚男身后有个门槛,再说了,是朱亚男先动手打他的,要怪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他还送了三十块钱过来,是大哥自己不要的,不关他的事。
至于朱亚男跳河,那更是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真是冤枉得很。
所以就算小妹回来,他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裴二叔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是个人都知道要让着点孕妇,何况姚红梅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
这两口子真是太狠心了,太缺德了,裴二叔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正郁闷呢,裴素素领着谷赛兰和谷行之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女娃娃。
裴二叔愣了一下,心说不能吧,怎么这么快?
难不成素素刚好要回来过年,碰巧赶上了?
他赶紧掐了烟,迎了上去:“嫂啊,你怎么回来了。”
“长恭啊,你大哥什么情况?”谷赛兰赶紧拉着裴二叔去了走廊,比起裴大志和朱亚男,她肯定更关心她老伴儿。
裴二叔赶紧领着谷赛兰去了隔壁病房:“大哥是累的,熬了一宿没睡,今儿早上也发起了高烧,挂了水也扎了针,就是不退烧啊。大志和亚男就不提了,自找的,大冬天的两口子跳河去了。我说何必呢,孩子没了再怀就是了,年轻人真是经不起一点挫折,气死我了。这不是给大哥添乱吗这。”
“老二啊,辛苦你了,几个孩子呢?”谷赛兰也是没想到,她这大半年不在家,裴大志和裴二祥已经快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裴二叔赶紧安慰道:“巧了,我家德成重新谈了个对象,还没领证呢,特地带回来给我瞧瞧,正好大哥这边出事了,我就把孩子们留在家里让他和他对象照看了。等大哥退烧了,大嫂抽空回去帮我相看相看。德成也离婚好些年了,是该找个人了,正好把孩子接过去上学,免得在农村给耽误了。”
“行,等你大哥退烧了我就回去看看。长恭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叫老三送你。”谷赛兰赶紧把谷行之叫过来。
路上裴二叔问了问谷行之改姓的事是不是真的。
谷行之骑着车,实话实说:“叔,我不骗你,真的,我和孩子都改了,跟我妈姓。”
“不是叔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有没有跟你爸说一声啊?”裴二叔虽然帮着老三老四说了公道话,但是改姓这事,老三没有跟这边招呼一声就给改了,他也是觉得不妥当的。
谷行之笑笑,没说什么。
裴二叔叹了口气:“哎,以前你妈还在家,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好像就该是那样。现在你妈才离开了大半年,这个家就四分五裂的,实在是叫人伤心哪。现在村里人也不嚼舌根了,也肯承认你妈这些年的不容易了。叔也知道,你心里也委屈,村里人平时也没少嚼舌根,觉得你和老四不该姓裴。可是老三啊,别人嚼舌根那是别人的事,哪怕你大嫂二嫂指着你骂,你也可以找你爸妈评理。可你现在一声不响把姓改了,你爸心里难受啊。他不是不让你改,他是觉得你不认他这个老子了,你懂吗?要不然,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让我通知素素回来,我还是趁他倒下了才敢偷偷打了个电话过去。”
“叔,这事是我欠考虑了,你说得对,我应该跟我爸说一声的。再怎么说,养育之恩不能辜负,是我不好。等他老人家醒了,我给他磕头赔罪。”谷行之还是讲道理的,当时改姓,更多的是赌气,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合情合理的身份。
现在二叔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无形中伤了老头子的心。
他决定等老头子醒了好好认个错。
裴二叔松了口气,感慨道:“我一早就跟人说了,你家兄弟四个,就属你和老四忠厚。你二哥不提了,彻底没救了,你大哥虽然人不坏,但是他总有些牛脾气,爱犯倔,不听人劝。就拿你大嫂跳河这事来说,怎么就不能好好劝劝,非要跟你大嫂一起发疯跳进去。回头你大哥要是醒了,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明白,叔你受累了。”谷行之卖力的蹬着自行车,把二叔送了回去,正好看到裴德成也回来了,便寒暄了几句。
随后还是赶紧赶回了医院。
医院里,原本还在跟裴二叔强词夺理的裴二祥,见到小妹回来,顿时哑火了。
他像个瘪三一样,耷拉着脑袋,半天没敢吭一声。
裴素素甚至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剜了他一眼,他便怂了。
乖乖的站在门口,等着裴素素发话。
裴素素没空搭理他,先去看了看老爹,确定他只是劳累过度感染了风寒,问题不大,这才来给大哥大嫂看诊。
大哥问题不大,只是猛地跳进冬天的冰水里,受寒了。
朱亚男就比较惨了。
小产当天跳河,本就病病歪歪的身体瞬间雪上加霜,裴素素针灸了都没有效果,眼看着朱亚男陷入了休克昏迷。
裴素素当机立断,要送朱亚男去省里的大医院,她手里没有设备,就算现买,也找不到帮忙的。
等谷行之赶回来的时候,妹子已经不见了。
他在病房里转了两圈,才在隔壁病房看到了自己老妈,赶紧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