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2)

爱世对将俊的冷漠,让他触目惊心又无可奈何,且这是给将俊再多的乳母都无法替代的。

他能责怪她么?他不能,也许她就是在等着他愤怒跑来责怪她的那一天,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打动她,以及尽可能地独自教导将俊,毕竟比起之前,如今再怎么样都比之前好。

所幸,将俊是个懂事温柔好孩子,比曾经的他要好要优秀。

他一直担忧将俊会随着年岁的长大对爱世产生怨恨,但将俊都没有,相反还一直努力地温柔地在不触伤父亲的情况下,减少父亲曾经的影子在他身上的投射,以期望母亲能放下心结,让他们一家能在真正意识上的团聚在一起。

而漫长的时间的确能淡化甚至麻木人的一些情感,包括他也是,让他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他每日的生活就是工作应酬,然后回家教导将俊,一开始他还想过将俊要是有个弟弟或妹妹就好了,这样会不会没那么孤单,但后来这些他都不再奢想了。

他竭尽所能让他的孩子成为一个真正谦和温暖的辉月,当年少稚幼的他告诉他,他想像父亲和爷爷一样成为一名能为国为民的官员,虽然他不会告诉他的将俊,他的父亲和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客,但不妨碍他欣慰地为他扫平一切,让他能真正实现他的梦想。

他的孩子温柔又真诚,是他此生能支撑下去的慰藉。

他看着他长大,变得跟他一样高大比他可靠,欣慰地听他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期待地允诺他和那位并不是华族小姐且对他们家族也许并没有什么助益的普通女孩的婚事。

他笑着听将俊略带羞涩地说,其实在看到阳子的第一眼,他就爱上她了,之后都是他在想办法接近她。

是啊,那女孩活泼起来跟曾经的爱世很像,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和他的将俊在一起,他们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看着他们,他不止一次地幻想,要是他和爱世也能有这样的结果就好了。

可惜,她不是阳子,而他也不是将俊,在他和将俊一样年岁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将俊那么温柔纯粹地对待阳子一样对待过爱世,反而还不服输般地不断揣测她与年幼时的不同是不是又是另一种不怀好意的伪装对策。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看她,但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就隔了一道间隙隐约的草帘。

他在帘子的这边跟她说话,说将俊的事,说外面的事,而她在帘子的那边不是看书就是绣花。

在隐约间,他能感觉到,当他在说到将俊的时候,虽然她依旧不说话,但她是有停下来仔细听他讲的。

而她愿意出席将俊和阳子的婚礼,是他非常意外又惊喜的事,有一种他终于等到了的感觉,至于等到了什么,他也没有深想,怕深想后期待太多又失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他们这样就好了的原因。

之后,他们一家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而爱世也愿意尝试和她的家人相处了。

但一场生离死别的意外,带走了他们之间的纽带。

带走了他悉心呵护的妻儿,带走了他的所有支撑,带走了哪怕重新轮回都无法再给予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妻儿的骤然离世,让他痛苦无比。

悲痛到最后,只恨不得死的人是他,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中弹的那个人不是他?又为什么没能察觉到爱世求死的情绪。

……

每一日,每一日。

自责,悲痛,崩溃。

脑海里甚至都还能记起,曾经甘泽的银杏神社里,他睁开眼看着她温柔的侧颜,看着她闭眼笑着,虔诚地许下愿望。

那时回走在铺满了银杏叶的山路上,他牵着她问她,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

她抬头烂漫地笑着对他说:

“家业平顺、身体康健、姻缘和满、子女平安。”

她问:那夫君大人呢?

“我也是。”

而人生最怕的是什么呢?

人生最怕的是,先甜,后苦。

淳树·温柔的丈夫28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也下地狱吧。◎

这是, 哪里?

黄昏时分,他站在一条无尽的道路上,身边都是穿着白衣, 目中无神,且与他纷纷擦肩而过的人。

在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 这里是黄泉之路。

所以, 他这是死了?原来他也是会死的,他以为,他依旧会重新再来一次的。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对他来说到底是折磨还是幸运。

但真当他再也无法重来的时候, 他便无法像身边那些无牵无挂的人一样往前走去,因为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妻子和孩子, 只能独自停下脚步痛苦悲泣。

……

你为何会如此悲痛?

不知在何时,有人这样疑惑地问他。

为我的妻儿悲痛,他们就这样离我而去,即便是追来了黄泉,我依然都没能找到他们。

他这样回答这人, 他以为,这人会垂怜他告诉他些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人仿佛更加疑惑了: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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