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宙变回心魔后,恶劣得与恶毒无异,甚至比从前更加变本加厉。
也许真宙自己察觉不出来,但月郎却隐隐能够感受到,真宙想让大家一起痛苦,好掩盖他无意识想隐藏起来的那注定得不到一切的痛苦。
他想让月郎痛苦,因为月郎和爱世之间已经介入了他。
他也想让爱世痛苦,这样爱世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
月郎是很痛苦,但月郎不会也舍不得让爱世痛苦,所以同样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即使一时间他解决不了真宙,但他知道怎么能让真宙更加痛苦。
他将真宙和爱世在这段时日共同经历的一切,全部当做是他和爱世的记忆。
他不会避讳这些真宙自认为会给他带来痛苦的记忆,他不会急于撇清,他全部接受就当做是他自己的。
他和真宙这种情况,他曾不知在哪听人说过,有些人体内就是会有另一个人格的。
所以他仍然还是他,只是不怎么完美的他,他只需要努力把自己的这个病症治好就可以。
而真宙在看到月郎竟然就这样把他和爱世之间的共同记忆当做是他的。
那些他和爱世曾一起做过的事,他竟然以他自己的身份和爱世同样做了一遍,做得和他一样自然,和他一样心喜。
爱世也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硬要说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她丈夫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哎,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个男人也好麻烦,心情喜怒不定的又不爱说出来。
真宙简直不可思议,那他之于爱世又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月郎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就这样偷走了原属于他和爱世之间的一切!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
真宙在月郎心里怒吼。
而月郎则淡然地感受着真宙那已经近乎扭曲的嫉妒,就像一条在他心中无能乱窜的毒蛇。
不论真宙在月郎心中怎么折磨他,月郎似乎都能够当他不存在不受影响了。
月郎甚至能够在不被真宙察觉的情况下,让人类下属想办法帮他弄到以霸道净魔之力著称的神树椿花。
虽然是已经晒干研磨成粉的椿花,但胜在收集的量多,据闻这些花能够遇邪魔即燃,直到邪祟被全部净化为止。
在他前往海边神社的那天,因为嫉妒和痛苦而扭曲了的真宙已经彻底变得像个亟需拔除的邪异了。
看到月郎再一次将他封进垂枝樱里,他还肆意大笑,说有什么用呢,他照样还是会回来,他此生都别想摆脱他。
月郎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平静地将一捆像火把一样前端撒了不知名红粉末的木棍举起,然后触碰到垂枝樱上。
木棍撒着红粉的前端,触树即燃。
真宙最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嘶吼着,不断嘶吼着,挣扎着……
月郎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从此,真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真宙·夜雨浸染之椿17
◎“喂,你要不要做我的小弟?”◎
真宙在朦胧中听见有哭声……
是爱世在哭, 她一直在哭。
于是他逐渐苏醒,原来他又重新回到这里了,回到这个原属于他的世界里了。
他感觉那刻进灵魂里的灼烧感仿佛还在前一刻。
以至于他现在回来了, 也没有感觉好到哪里去,即便是在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从他的□□到灵魂都已经溃烂不堪。
但当他睁开眼就看到这满树繁如幻觉的樱花, 就知道爱世都已经将他带到这里来了,真是辛苦她了。
在痛苦之余,他甚至还好奇, 爱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又到底昏睡了多久?
岩洞之内, 火把明灭,寂静得只有爱世一人断断续续的哭声,而岩洞之外,却满是被打得凌乱不堪的妖兽残骸,血流都混进了雨水里。
爱世看到他醒了, 惊喜地连脸上的泪痕都未干涸就激动起来:“月郎!月郎你终于醒了!”
果然只有在这里月郎才能好起来!
听见爱世喊的是月郎,真宙那睁开了的眼又重新缓缓闭上,他很难熬, 与被火焰持续焚烧的感受一样。
他在那个世界扮演着月郎, 结果回到这里, 他仍旧在扮演着月郎。
月郎,月郎,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真宙还是月郎了。
但, 他又能如何呢?是告诉爱世他不是月郎?
告诉爱世他其实是真宙?是那个极度讨厌她的真宙?是那个怎么能让她难过就怎么来的真宙?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月郎, 不, 应该说他当初就应该留下的月郎的。
这样, 月郎就能留在这个世界里代替掉他和爱世在一起了,而他就留在那个世界里……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想笑,他凭什么呢。
但心里笑完之后,他依然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