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来陪我,我都很高兴。”
“别害怕安心吧,就算没有锁链,我也哪里都不会去。”
爱世握着他的手笑得很动人,很安抚人心。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由他陪伴着她,一直都只有他陪伴着她。
……
两个人在这个永远都只是黄昏,没有白天与黑夜,没有星星与月,身旁只有巨石堆,还有一棵枯树的地方,能做什么呢?又能怎么打发漫长无止尽的时间呢?
爱世知道怎么做,椿绚也知道该怎么做。
自然是面对面或靠坐在一起说话,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比一个人待着要有趣。
对于这个似乎永远停留在少女心态不知忧愁的爱世,即使她自称为“嫉妒”,他也只想将几世累积下来的思念与心爱都倾注在她身上。
因此不论她做什么她说什么,都纵容着她,甚至陪着她一起。
就像她误以为的,他只是那个本不能说话的锁链变成的,如果这样能让她和他待在一起能自在些,那他便是那道锁链化成的存在。
而爱世也许因为之前总是一个人在这里,骤然间有了能说话能陪伴她的人,那自然对他是爱不释手的。
她现在最喜欢做的,就是当他坐在河岸边看着对岸时,从他身后猛地揽住他,整个人趴在他背上用下巴抵着他头顶的发丝问他,对面那些亡魂是什么模样?有没有察觉他们两人在这边?
要么就是他在看着她提起裤脚到河川里玩水的时候,突然将水泼向他。
她喜欢看着端正清秀的他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模样,然后不得不跟她一起玩。
她要椿绚陪着她一起攀到枯树上,或是用枝条在地面刻字玩棋子游戏,又或是让椿绚想办法生起火堆,好感受夜幕即将来临的感觉。
玩累了,两人就一起并排依靠坐着,感受这沉静的没有波澜,也没有活物的河川。
偶尔,河面会升起浓郁缭绕的白雾。
椿绚便问:“为什么会起这么浓郁的雾?”
爱世看着这雾习以为常地淡然回道:“因为有对岸的人发现了这边,也想过来,但他们是不能过来的,他们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能一直待在这里?”椿绚转头问身边依然望着对岸的少女。
“因为我在玩游戏。”
爱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深深地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我在玩一个大家都会喜欢我的游戏。”
椿之绚歌7
◎她只是他靠坐在神椿树下时,做的一场关于蝴蝶的梦。◎
自椿绚来到爱世的身边到现在。
因为这里一直都是黄昏时分, 所以也不知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在这处河岸边,爱世一直都是这般心性无邪天真的少女模样,并没有与他说过很多类似关于她自己为何会在此岸, 而没有跟着其他亡魂一同前行的事。
她真的就像她自己一开始认定的,她不记得他是谁了, 她只当他是那个她口中舍不得她寂寞的锁链变成的。
他有尝试说过他并不是那道锁链, 但爱世却当他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那样淘气地说,不用再装啦,她早就看穿他了。
如果不是那道陪伴了她那么久的锁链, 那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对她那么温柔。
渐渐地,他也就不说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 他们虽然认识,但他却从来没有对她温柔过。
甚至可能在爱世的记忆里,他对她永远都是那么冷漠,哪里会在乎她寂不寂寞这种事呢。
见他不再说了,爱世就弯起了她赢了的得意笑容。
不过很快, 她又神情珍爱地拉起了他的手,再柔软地靠进他的臂弯里,像是不希望这场无谓的输赢让他难过。
因为,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
每当看着爱世抱着他满足的模样, 椿绚的内心总是会柔软下来, 如她所愿将她整个都环进臂弯里,让她能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或许还有的体温与心跳。
曾经, 她作为他妻子的记忆已经非常地久远, 久远地很多细节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可他也依然记得, 那时的他是拒绝爱世的, 一心认定爱世介入了他的人生,而他是将他的身体献祭了。
直到现在,直到他也抛弃了神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失去的是什么。
不过也幸好与神明交换了,只有这样他最终才能来到此处,才能这样陪着爱世。
即便灵魂不能得到往生,他也无比甘愿而满足。
……
只是爱世,她总说待在这里会觉得很寂寞,可却从不愿离开。
虽然她总是喜欢与他搂抱,喜欢贴紧着他,与他姿态亲昵,但却他距离她的内心非常遥远,而无法看清她。
在枯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