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山慢悠悠的语调确实戳痛了爱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一点,她甚至就要哭出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津山当然能看得出来,而且他同样是个张弛有度的男人,所以他很快就转换了安抚的态度:“我并不会伤害爱世小姐,让爱世小姐不幸卷入这场纷争实在是失礼,在下感到万分的抱歉。”
“所以在事情解决之后,在下一定会将爱世小姐送回到家人身边的。”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爱世问他。
“不知道呢,这主要是看九条大人的态度了。”
津山的意思,爱世已经清楚了,他已经告诉了爱世他的目的以及他对她的要求。
是的,津山承认爱世是被无辜卷入的,但现在爱世对他来说已经有了不小的利用价值,若爱世安分一点或许还能全身全尾地回去,若她要是不安分,那他也不能保证后续会发生什么。
这不是一场寻常的绑架,且所谓的“赎金”也并不在她的家族那里,而是要看九条是否愿意为了她在津山这里付出肯定是不小的代价,甚至可能是要求九条在政坛上的某些选择与决策。
而爱世已经悲观地觉得,九条是不会为了她付出这份“赎金”的。
他甚至连在她与彰子之间,都没有选择她,所以她根本不抱希望。
津山说了,他要看九条给出的筹码是否能让他满意,满意的话就放了她,但是他没有说如果九条并不愿意交付“赎金”,那么她的下场又会如何。
津山最后,会杀了她么?
爱世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猜,所以——
她必须逃。
作者有话说:
悠臣·蛛缠之蝶14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他其实是一个类似男配角般的存在。◎
虽然爱世认为应该要靠自己去摆脱津山, 不能将脱逃的希望都寄托在九条身上。
可到了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要说她完全不在意来救不救她是不可能的。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九条淳树这个男人, 她自年少时就喜欢他了,被众星捧着的辉月谁不喜欢呢。
说实话, 她如今长大后也没能想清楚当初九条为什么会对她青睐有加,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任性又难以管教。
甚至说现实一些,她又不是什么需要笼络的大臣之女,样貌上也并没有说非常可人招人怜爱, 九条完全没有必要去迁就她,更不要说去耐心的教导她了。
但, 九条就是这么做了,就是这么对她关爱有加,给予了她现在都不敢想的宠溺,让她果然轻飘飘的像是置身于云端那样,很是惊喜, 却又很多疑。
说到底她其实是不自信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羡慕彰子羡慕姐姐,羡慕到想要得到她们的一切, 但当她真的这么轻而易举就拥有了的时候, 她就开始质疑, 因为看着这样的自己,她实在是想不出任何能让九条这么对她的理由。
直到后来外婆将她接走,尽力地教授她学识改变她的思想, 让她不仅变得真正自信也变得比过去要可爱漂亮多了, 那时候她才觉得九条喜欢她, 如此纵容她是合理的。
但同样, 内心的恐慌依然存在,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依然让她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她还是无法确定九条的真心的吧,她不曾看到过这个男人热烈的模样,对她哪怕是宠溺纵容,却也始终游刃有余。
她不喜欢这种对待情感都理性到游刃有余的感觉,会让她觉得里面其实是充满了权衡与选择的。
事实上她的直觉是对的,或许九条是喜欢她,对彰子其实并没有喜欢吧,但不能否认的是,在那个最危急的时刻,九条的本能是冷静地做了对他有益的选择,然后放弃了她。
所以那一刻,九条放弃了她 ,而她同样也把那忐忑不安的心,放回到了地面上。
飘在云端去接近月亮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所以她也放弃了这个哪怕她已在云端,都无法触及到的男人。
爱世虽是这么想着的,却也是在无声的落泪中入睡着的。
不同于爱世自顾自要与九条分手的想法,九条在这之后的反应要比她甚至比津山想的都要剧烈得多。
此刻他正情绪明显已经失控地命令他的下属们立即去查找以津山为首的那些地下组织藏匿的窝点,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将爱世夺回来。
对,只能是命令他的下属,因为根本无法走正式的程序,谁会相信,津山家族竟然敢贼喊捉贼地报警说他们的三男悠臣跟久生家族的爱世小姐一样被某地下组织绑架了。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为了不让那些匪徒迁怒他们,自然是匪徒要求什么都答应了,如果强行的清缴一定会激怒他们的。
因此哪怕九条想用某些强硬的手段,也被王室以要照顾那些受害家族的情绪为先而被压制。
这一夜,在使唤了他所能使唤的人都出去后,九条这才坐回到自己书房的座椅上,垂眼用力按压着太阳穴附近隐隐作痛的位置。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他就要成功了。
无人知晓对于他自年少时就对爱世青睐有加纵容相待,其实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行为。
在最初他受到某种裹挟的开始,就是那场赏樱宴。
原本他对这种因华族身份被家中骄纵溺爱坏了的孩子他其实是非常不喜的,因为越是这样的门第,就越是要严厉要求自己的行为与教养。
若华族这种纵情享乐行事自我的风气愈来愈盛,注定会激起民愤,最终将华族一步步推向毁灭。
因此正常来说,他对待这种以势压人虚荣心过剩的孩子,应该采取的是置之不理的冷待方式。
毕竟还是孩子,不会多做什么,能让她意识到她这样的行为是不会被接纳的就可以了,说白了就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教训且体验一定深刻。
但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脑海中的某个意识就非常抗拒他这么做。
就好像他的内心被分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与他持完全不同看法的存在,他越是认为爱世一点都不值得给予优待,那个与他相反的意识就会越认为这孩子就是真性情,认为她能够无拘无束地挣脱华族的规矩束缚。
这不正是他内心最深处最隐秘想要得到的么?
就是很讽刺,他一方面认为身为华族应当更为严格地要求自己,但另一方面他又被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