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2)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在看清楚神像的一瞬间,韩岁岁就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她不仅正对着神像,还背朝着门。

神像破败,庙门说不定是漏风的。

怪不得冷成这样。

韩岁岁从面前的篝火里伸手拿了一枝出来,许是手上燃烧着的火光给了她微弱的安全感,她一点一点扭过了头,看向了门口。

回头的过程及其缓慢,简直算是度日如年,但好在结果并不算吓人。

庙门确实残破,但只是掉了些漆,显得一块红一块黑。门为对开,下半截是一整块的木头,上半截则是雕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空洞,倒是和她现在手里拿着的树枝风格相似。有一部分似乎是被破坏过,漏出了一个大洞,不知道被谁钉上了一些黑色树枝,也是她手里拿着的这种。

应该就是她身边这些人吧。

韩岁岁正要转回头去观察一下“队友”们,却听到庙外的乌鸦叫声蓦地凄厉起来,风声突然呼啸成了尖音,狠狠扑在了庙门上。

她手上树枝的火光瞬间熄灭,连篝火的火光都黯淡一瞬,身周阴冷之气暴涨,毛骨悚然变成了如临深渊。

不是吧?!!!这就来了!

情急之下,韩岁岁扔掉树枝一把抱住了头。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不好:自己现在不是在虚假的鬼屋里,而是一个可能会真正要命的庙宇中!

刚醒过来时她曾粗略打量过身边众人一眼,此时在恐惧的驱使下心思急转,原本忽略的细节终于明晰起来:他们许多人手边一柄长剑,衣襟染血,闭目调息,这恐怕正是因为经历过一场鏖战!

黑色衣裳本来看不清上面的血迹,但奈何众人腰带皆为金色,红色血迹在上面根本无法掩饰,而且方才安静之时都没空擦拭干净,恐怕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根本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

而她醒来时之所以感到疼痛,大约也是因为原身在鏖战之中受伤所致。

风急骤袭,明亮的篝火在她眼角余光中突然熄灭,黑暗如深渊一般侵袭吞蚀了她身旁。

一瞬间,韩岁岁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了利剑出鞘的声音。并不整齐,破空之声却格外明显。

韩岁岁抬头,却见身边众人手中法器各自亮起,一时之间黑暗尽褪,篝火奇迹般地复燃,如影随形的阴冷也立即被驱散了。

待回过神来时,只有她自己一个呆坐在原地。

方才打坐调息的“队友”都看到了她的样子,其中一人实在忍不住,随手向地上扔了一道符篆。符篆上亮起清蓝光芒一闪而过,地上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他们都罩在了其中。

那人皱着眉,看上去很不耐烦:“隔音符本来就不多了,还要浪费一张。”

他瞥了韩岁岁一眼,未曾点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阴鬼对声音极为敏感,夜半又是它们力量最盛之时,我们虽然是避战,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任其宰割。在座诸人都是我柳潆的同门,虽然有人出身庶民,但‘英雄不问出处’,这也没什么,就担心有人自己等死,还要拖同门的后腿。”

他这一番话出来,立刻就有人不快的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韩岁岁猜,这个人大约就是那“庶民”了。

这个世界竟然也有世家与庶民的区别。

但也恰恰是这一点点与原来世界相似的东西,却让韩岁岁奇异的踏实了许多。

也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拿剑指着韩岁岁道:“言瑶,你手里那把剑要是不敢用,不如直接给我好了,还能卖三个下品灵石呢。”

他见韩岁岁不出声,又道:“我们来阴骨林试炼,最后只管白骨数量,可不管弟子死活,听说上一次阴骨林试炼,渡厄宗为了赢,最后把重伤的弟子也杀了,拿他们的白骨作数。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他说着,慢慢把剑凑了过来,瞳色之中一点红色,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妖异而认真。

韩岁岁仍然坐在原处,安安静静看着他,既看不出是否相信,也看不出是否害怕。

半晌,剑尖已经挨到了韩岁岁脖子,冰凉的触感一闪而逝,却被另一只手捏住了剑。

剑刃本就不是凡品,剑尖更是锋利无比,那只手立即被划破,血迹洇染,他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把剑向离韩岁岁远些的地方送了送。

“随舟,你的手。”柳潆已经松开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他走到江随舟身旁,看了看他手上的血色,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了江随舟。

“这是月影丹,你把它化开涂上,专治火毒。”

方才那个持剑的青年很是不满:“江随舟,你什么意思?”

江随舟任凭柳潆为他处理伤口,只是道:“今日对战时大家都受伤颇重,现在又是阴鬼力量最盛之时,方才也许只是一个试探,何况……”他偏头看了眼一帘之隔的渡厄宗几人:“他们未必没有想法。”

韩岁岁这才注意到,原来她所看到的庙,只有一半。

在她的右手边,一道灰败至极的帘子从上垂到下,在篝火照不清晰的阴影里,极为隐蔽。但上面分明贴了好几张符篆,便知她这些“同门”其实对对方有着极强的戒备。

她看了看这一圈人,其实他们的样貌已经让韩岁岁惊讶过一次,准确说,应该叫惊艳。

但现在,她从当下的环境下只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根本无心观察,只大概对上了这几人的容貌和姓名。

还有,虽然众人衣着几乎完全相同,但注意到世家之别后,她便在众人衣服上发现了一个颇为显眼的区别:领口的绣饰不同。

可惜绣饰绣在了领口里侧,只能看到一半,分辨不出整体。

持剑青年闻言蹙眉,大约是觉得江随舟说的精品来企 鹅裙以污尔耳期无耳把以有道理,便把剑收了回去。而他此前拿剑威胁过的“言瑶”,他却没有再看一眼。

韩岁岁心里叹气:果然,她其实不必说话。

阴骨林

她一没有武力,没法和这些人硬刚,也没法在他们口中的“阴鬼”袭击下活下来;二没有记忆,根本不知道如何自己的身份和详细的背景,连简单的还口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