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韩岁岁自异世而来,在云澜大陆并无亲眷,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秦兰卿、封开霁与柳潆,相处时日又太过短暂,感情也不算太过深厚。
数来数去,竟只有?一个他。
但人心易变,她如何保证他有?朝一日不会变心呢?又或者将来有?一日是她反悔,又该如何呢?
所以,这个筹码需要他亲自交到她手里。
江随舟捞起?身上?的命牌,抬眸轻声道:“那我自己离开。”
说完竟然真的起?身要走。
韩岁岁怔住,下意识去握他的手,触手温热,她的手被牢牢反握住,与此同时,一道浅蓝色光芒自江随舟掌心微微亮起?,猝不及防将法诀印在了韩岁岁手上?。
韩岁岁蹙眉,她想要抽手却被牢牢握住抽离不得,再去看江随舟神色,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问:“这是什么??”
方才的嬉闹之心全然收起?,她静静观察江随舟的神情,却见他并无意外,似乎计划了许久,带着深深的坚决与温柔,道:“你既然要放我独自离去,我必然要讨你欢心,才能在你身边留下,有?了这道法诀,我今后便?只能听?你的命令行?事?了。”
他似乎仍是继续着方才拙劣的玩笑,说出来的话便?也就半真半假,不知哪句能信。
韩岁岁狐疑,命令道:“那你放开我的手。”
江随舟果然听?话,与韩岁岁十指相扣的手掌松开,温度与钳制一同离开,韩岁岁立即抬头去看。
掌心处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连那道蓝色光诀都像是幻觉一般。
但她心知江随舟从?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他这个人,向来“心机深沉”。
韩岁岁想到之前学过一道让法诀现形的术法,左手捏了法诀往右手上?一挥,隐隐一道光芒流转,但转瞬即逝,看不清全貌。
她想起?术法的注解:与施术者法力?差距太大,便?无法看清。
看不清便?无法知晓法诀用处,自然也无法破除,若要用强力?,除非削掉手去,这又哪里值得?何况,她观江随舟安静温柔的神色,猜测这法诀可能与魂魄有?关?,万一削掉手掌也无法破除,便?白白受罪了。
她皱着眉,并不觉得这法诀对江随舟而言是件好事?,思索片刻,试探道:“你把这道法诀解开?”
江随舟笑。
倒是真的聪明。
但他摇了摇头。
韩岁岁立即一副捉住他的马脚的表情,道:“这法诀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回事?,你还?不老实交代!”
江随舟悠然道:“我摇头是因为?,这道法诀我解不开,并不是不解。”
韩岁岁:“这是什么?意思?”
江随舟:“契约已成,非魂飞魄散不得解。”
直到此时,江随舟的偏执与阴暗终于在这道法诀中显露了些许,心魇自心底最深处涌现,黑红之色于眸中一闪而过,他又握上?韩岁岁的手,道:“你说东我便?不敢朝西,跟我走吗岁岁?”
韩岁岁仍有?些不信:“你割一下我的手,要见血的。”
江随舟眸中闪过一抹惊愕,眷恋被冻结,他抿唇,还?是捏起?术法在韩岁岁手心浅浅割了一下,锋利的灵力?瞬间将韩岁岁白嫩的掌心划破,鲜血流出。
韩岁岁沉思:竟然是真的吗?
江随舟沉默着从?储物袋里找出干净的布条和药,一言不发地给?韩岁岁包扎好伤口,动作又快又稳。
似乎是猜到了韩岁岁心里想什么?,他道:“若你接下来让我砍掉你的胳膊,”目光在她的肩膀上?梭巡了一圈,隐隐含着些不知去处的怒,道:“那我便?先自戕。”
韩岁岁含在舌尖上?的话顿时就转了个弯:“那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
江随舟便?敲了敲她的手背,提醒她手上?的伤口还?在,不知道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明明伤的是自己,韩岁岁却觉得有?些理亏,她讨好的凑到江随舟怀里蹭了蹭,闷声道:“傻子明明在这里。”撞了撞江随舟的颈窝。
江随舟摸了摸她的脑袋,怒意早就被平息下来,只剩无法自抑的温柔与缱绻。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玄天派,便?要去跟掌门师父拿回自己的命牌。
韩岁岁磨磨蹭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师父与大师兄下棋时便?很有?些心不在焉。
“言瑶,你是不是有?话要与师父说?”云清见韩岁岁迟迟不肯开口,关?切问道。
韩岁岁支支吾吾:“我……也没什么?事?。”
掌门抚了抚胡子:“你偷偷摸摸瞧我老人家不知多少次,若不是有?话说,莫不是见为?师风采不减当年?,迷了眼睛?”
云清扶额。
韩岁岁也莞尔,心中犹疑散去不少。
“师父,我想要拿回我的命牌。 ”
话说出口,云清立即扭头看过来:“为?什么??”他见韩岁岁神色如常,反应过来:“你知道关?于命牌的事??你想脱离玄天派?”
韩岁岁点点头。
云清想劝,却突然发现师父仍是老神自在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思索棋局,他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师父,难不成您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