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心境确实是?打磨心境的好地方,这一幕幻境的破碎,令他?不仅压制住了心魇,还得到了修为上的增进?。
但心魇终究难以彻底祛除,所以江随舟并未做停留,而是?一步跨出?了幻心境,他?淡漠的声音响起:“仙器碎片出?去?便给你。”旋即身影便消失在了幻境中。
新途
韩岁岁一直等待的打斗之?声并没有出现, 出现的反而是一身清雅缓缓走出山门的江随舟。
韩岁岁:“欸?”
江随舟摸了摸韩岁岁的头,心情很好?的样子。
“走吧,先找个地方安置, 随后我们再商量一下事情。”江随舟道。
“大师兄给安排了一处小院,就?在附近。”韩岁岁说道。
江随舟听到云清的名字, 眸色深了一点, 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但又笑着摇了摇头,道:“那我们过去?吧。”
小院离得很近, 穿过热闹的坊市便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前。玄天派在山腰处有一座热闹的修仙城镇,而到了山脚下, 则以?凡人居多,地势也相对平坦广阔, 多的是前来寻找修仙机缘的富贵人家, 这么?一处小院完全不?扎眼, 又胜在幽静,若是一直居住在此处, 想来也会十分快乐。
江随舟一眼便瞧出了云清的打算——大约是希望他们还能长住在玄天派附近,他没有与韩岁岁提起, 而是叫住韩岁岁, 在路过坊市时?买了一些食材和厨具,回到小院后?下厨做了一餐饭。
韩岁岁不?好?意思干看着,便在一旁打打下手,摘一摘菜叶, 舀几勺水,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挤在江随舟身旁,叽叽喳喳地说起幻境里的事。
“我当?时?一看那个天色和那个棺材, 心都凉了半截儿?,最要紧的是,你根本看不?到我都,一下子就?穿过去?了,魂魄离体还能开灵视看到呢,那样就?纯粹变成个阿飘了。”
一个说客,两?个听众。江随舟含笑听着,偶尔忙里偷闲瞥一眼韩岁岁眉飞色舞的模样,亦不?时?颔首赞几句韩岁岁的机敏睿智;系统就?热闹多了,一直不?听地回应:“然?后?呢?然?后?呢?”
就?这样一直说到了饭菜上桌,韩岁岁终于说得差不?多了,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关是闯过来了,却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
江随舟分给韩岁岁一双筷子,道:“你先尝一尝我做的这条清蒸哙鱼,我在幻境里钓了好?些年,却都没来得及吃,实在遗憾。”
韩岁岁被这一打岔,思路立即转到了别的上面:“你快说说,我出来之?后?你在里面又经历了什么??”
不?用问她也能够感受得到,江随舟这一次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而且有种说不?出的……慈祥?以?前他可不?爱这么?频繁地摸她脑袋的。
说不?准是在里面过了好?些年呢。
她咬了一筷子哙鱼,唔,好?好?吃啊。
江随舟心里千翻百转,还是不?想把韩岁岁扯进他的陈年旧怨中?,缓缓道:“没什么?,只是回到我少年时?,回溯了一番师父的训诫与教导,”他笑了笑,仿佛那段时?光温情而遗憾,“他有好?些话,我都忘记了。”
韩岁岁想到自己的便宜师父,没觉出什么?不?对来。她知道江随舟有痛苦的过往,不?然?也不?会生出心魇这么?强大而偏执的魔障来,温暖的情谊向?来能够予人慰藉,他如今能够这般平和,那段回溯的时?光应该是十分珍贵的。
她没有打断,而是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与他碰了碰茶杯道:“去?日?不?可追,来日?尚可期,从今天起,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啦!祝我们来日?都能够称心如意!我以?茶代酒,干啦!”说完便爽快地干掉了一杯茶。
江随舟千般思量,也被她这洒脱可爱的一番话暖了暖,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来,虚虚敬了她一下,也干掉了这杯茶:“我们都会称心如意的。”
这一天的阳光很好?,一切都十分惬意,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随舟都记得这天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韩岁岁鬓发上她明亮的笑容。
也是从这一天起,他们开始心照不?宣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他们没有在那个小院里住下,而是打扮成了四处游历的小夫妻,飘摇不?定地四处乱逛。偶尔这里喜欢,便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待倦了,就?又上路,换一处别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大,除了云氏治下的中?洲,还有门派世家林立的东洲、苦寒荒原的刺洲,以?及被一片山海屏障隔开的西洲。中?洲各地在地图上已经大概有了许多记载,韩岁岁点了几个一直很想去?的地方,与江随舟一起去?逛了逛,便着手准备渡海去?东洲。
云清的院子韩岁岁并没有特意还回去?,而是时?不?时?就?找人送些东西过去?,自己逛街时?瞧上的合心意的簪子玉佩、吃到的各地的风味小吃,还有学习术法典籍时?折腾出来的有点用处的法器,都零零散散地不?时?往那寄,仿佛将那里当?做了一个快递中?转站。
并不?频繁,只是告诉云清和师父,自己过得很好?,活蹦乱跳。
江随舟的境界已经足够高,整个中?洲都没有几个澄明境,而他在幻境里更是修到了澄明上阶,虽然?幻境是虚假的,但瞧他的样子,却有些熟门熟路,从不?为修为发愁的样子。而境界足够高,在世上游历时?便多了许多底气和从容,即使遇到了险境,也总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相较于他的不?紧不?慢,韩岁岁却忙了许多——她极其?迫切的希望提升自己的修为。她这样紧迫的心情,大多来源于对江随舟心魇的担忧,越是翻阅术法古籍,越是担忧心魇的发作。
她知道江随舟私下里一直都有些布置,他每次写信抑或是与人见面,也从来不?避讳她,所以?韩岁岁也知道他真正的心魔是什么?。
而她每日?看书、修行,遍历山河,在红尘俗世里打磨自己的功法和心智,也是为着这一场避不?开的恶斗作准备。至于系统发布的任务,收集环境数据抑或是采集珍惜样本,她早已越来越得心应手,不?用放在心上惴惴不?安,而是顺手就?给做了。
这几年过去?,系统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她开通了论坛功能,不?时?在上面与人交换一些物品。靠着这一项以?物易物赚下来的积分,也足够她将系统买下来,不?用再作任务系统了。
而没有了这一个桎梏,系统更加放飞自我了,刷动漫番剧成了它最大的爱好?。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但韩岁岁知道,她的头顶上还悬着一柄利剑。
是江随舟不?知道何时?就?会发作的心魇,也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残酷底色。
所以?韩岁岁并不?敢松懈,而江随舟也从不?阻止,这是一种十分矛盾却又和谐的状态。
在去?往东洲的大船上,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海面上波涛翻滚,天地之?间一片寒冷肃杀。大船稳稳向?前行驶着,仔细望去?,船身上覆着一层青绿色的淡光,大雪飘落在上面,触之?便融化了。
船身十分庞大,上有五层楼,盖因去?往东洲的大船三年才有一趟往返,所以?这船上的人并不?少。
韩岁岁与江随舟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朝着海面的窗户大开着,冷风不?断吹进来,屋子里却暖融融的。
江随舟坐在窗边,手里执着一卷书看着,天色灰白,他的容色却仍然?温润濯然?,韩岁岁刚看完了书伸懒腰,抬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登时?便绕过了榻上的小案,凑过去?钻到了他怀里。
江随舟低头轻轻睨她一眼,空着的手捏了捏她作乱的手,便顺手将她拢在了怀里。
韩岁岁听着船上的热闹动静,问道:“云氏这条船耗费了这么?多灵力,赚得回本吗?”虽说船上有不?少旅客,其?中?不?乏豪门世家,但这防护罩日?夜都要开着,一开便是三个月,少说也要耗掉小半个小型的灵石矿,就?他们交的这点旅费,真能回本?
江随舟答道:“自然?不?能。”
而这显然?不?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韩岁岁反过来捏了捏他的手心,便听到某人继续答道:“旅客只是捎带,重要的是与东洲的联系,只能握在云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