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在?身上找了找,翻出一条干净的巾帕,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斑斑血迹,乌黑清亮的小鹿哞紧紧看着他,把巾帕递到他面前。
司羡元抬头?看了看她。
小姑娘小巴掌脸埋在?衣襟里,隐约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皮肤很白,离近了看更是白得透明,如瓷器般珍贵易碎,但一双乌黑的眼睛却清澈如山涧的泉水,让人说?不出任何驱赶的话来。
他扯了扯唇,哑声说?了句谢了,接过巾帕擦了擦唇角、手?指和手?掌。
明窈捧起?裙摆蹲在?他身侧,这样的姿势他们身高差就?不是很大了,她不用再?仰着头?,平视着司羡元。
他的面色很苍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显然遭受了病痛折磨。不过他向来不外显露,因此明窈也琢磨不出来他到底伤得怎么?样,现在?还疼不疼。
她离他比较近,能感?受到他急促忍耐的呼吸,望着他的面庞,明窈有一瞬间的出神——
她突然发现司大人长得还好看的,五官昳丽,鼻梁直挺,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很冷漠,但偶尔笑一下的时候又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多情。
明窈小声问:“大人,你还疼吗?”
司羡元没答,撑着身子坐在?地上,也没在?意袍子沾没沾血。
明窈就?明白答案了——应当还是很痛,只是他还能忍受。
明窈想了想,又小声问:“大人,你怎么?啦?”
司羡元微微偏头?看着她,顿了顿又偏开头?,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以前伤了身子,现在?还在?治,暂时不能过多动用内功。”
明窈踌躇着问:“那……”
司羡元像是猜出来她会问什么?,道:“每年生?辰都是月阴,会发病。”
明窈想了想,学着她月信痛的时候司羡元给她揉肚子的模样,伸出小小的手?掌隔着衣袍贴在?他肚子上,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揉肚肚,揉揉就?不痛啦!”
司羡元觉得好笑,她揉的是胃,力道跟小幼猫踩奶似的,能有用才怪。
但丹田里混乱的内力才刚刚被他压下,他骨头?都在?疼,根本笑不出来,于是勉强扯了扯唇算作回答。
明窈想到了什么?,拿出怀里的画卷展开,献宝似的碰到司羡元面前,眸子亮晶晶的:“要是幺幺送给司大人的生?辰礼物!”
司羡元垂眸,画卷上画的是他,五官俊美昳丽,姿态挺拔,一双眼睛却没看折子,而是直直看向画卷之外的前方,隔着纸张都能透露出高位者的压迫、洞悉与狠漠。
“还不错。”司羡元声音还有点哑,道,“画的挺有神韵。”
“嗯!”
明窈把画卷起?来系好,摇头?晃脑地说?:“幺幺祝大人生?辰吉乐,大人又老了一岁,收下幺幺的礼物,大人就?不会再?痛啦!幺幺有预感?,今晚大人会做个美梦哦。”
司羡元轻轻哂了一声。什么?叫又老了一岁,简直胡说?八道。不过现在?他好受许多,这一日的发病快要过去了。
他懒懒往后面墙壁上一靠,说?:“不许往外说?,听到没?”
明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忽然有了一种与司羡元共同?守护秘密的错觉,乖巧道:“幺幺谁都不会告诉的。”
司羡元这才收了画卷,说?:“谢谢幺幺。”
他微微顿了下,散漫道:“画得——还不错。”
司羡元生?辰过去之后, 再次出现在司府时就看不出任何异常了。
那日明?窈撞破了他发病,等司羡元好?受一些她才回去。但事后司羡元没有追究她当时私自进他的屋子,这让明?窈有些意外。
明?窈想了想, 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大概是那副生辰礼物画的很好?, 取悦了司羡元, 所以他放了自己一马。
此事过去后, 明?窈也没再提司羡元发病的事情。
摸约两个月后,司羡元把明?窈唤来乌螣堂,说有事要?告诉她。
他嫌少这般做,明?窈有些好?奇, 到?了乌螣堂才看到?正堂里除了司羡元之外还站了个人——
楚让。
那个明?窈有点熟悉的暗卫。
明?窈疑惑地?看向司羡元。
司羡元道:“以后让楚让跟着你,如遇意外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明?窈有些意外地?哦了声, 说:“那你怎么办呀?”
司羡元道:“我不?缺人。”
明?窈又哦了声, 想了想道:“好?吧,谢谢大人。”
楚让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小小姐。”
明?窈对?这个称呼有些新奇,但?也?没问什么。司羡元还要?看宫务, 明?窈就把楚让带回了贝阙阁。
明?窈在贝阙阁里四处转了一圈,寻到?一处侧屋, 距离她的主卧不?远不?近,里面有床榻、案几等, 以前只有姜婆婆偶尔来躺几次,后来也?收拾干净了。
她认真地?看着楚让, 他下半张脸带着黑色面巾, 只露出眼?睛,很冷漠的样子。明?窈本想说以后你住在这里吧, 但?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楚让哥哥,你为何一直带着面巾呀?”
楚让眉梢动了动, 冷漠道:“请不?要?喊卑职为楚让哥哥。”
明?窈啊了声,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一会,道:“那幺幺只能喊你阿让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