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1/2)

慈航仙心

◎你睁眼好好看清楚,你怀里的,到底是什么!◎

一道细如发丝的银弦径直没入顾清崖眉间, 另一端则被凌少歌紧紧攥于掌中。

绷紧的细弦将凌少歌的手掌勒出深痕,弦上泛起刺眼寒光,像随时都会绞杀谁人头颅一般。凌少歌的眸中戾气渐起, 深蹙成川的眉头笼着一团阴郁,面对顾清崖质问的目光,毫无手软之意。

顾清崖神情骤沉,双眸寒霜遍生, 他抬手施术按上眉间细弦, 试图将细弦从眉间抽出, 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另一头。

那头,在长戟刺上心房的前一刻,祁怀舟朝后退了小半步, 林风致的长戟在他胸前虚划一道, 凌空折身飞落祁怀舟身前,只将手中长戟横斩而下。

血刃寒光如虹, 林风致执戟浮在半空, 身后的祁怀舟身上飞出无数道黑色雾气, 转眼间将整个天羲湖再度围起, 亦将顾清崖、凌少歌、小啾并长焰四人困在了其中。

“你们……”顾清崖用力攥紧眉中银弦, “林风致, 凌少歌,为什么?!”

寒霜满布的眼中浮起痛苦不解,他万没想到, 有朝一日会被所钟爱的姑娘和最信任的兄弟同时背叛。

“在问我们之前,先问问你自己吧。”林风致冷道。

她着一袭红裙, 披星河于背, 雪肤乌发美得惊人, 却眼蓄寒光,满身怒杀,就如她手中那柄血色长戟,气势如虹。

“问我?”顾清崖艰难道,“问我什么?”

“你真是顾清崖吗?”林风致并没因他的痛苦而心软,只冷道,“我们那日拼尽全力救回来的,真的是顾清崖?”

“原来,你以为我是顾清渊?”顾清崖微仰下巴,额侧与颈间已青筋贲起,“林风致,我顾清崖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自我从灭神钉的幻境中醒来,便与你们同生共死迎雷劫战昙光,以慈航镜助你施展天尊之力,后又全心扑在噩境之城的重建之上,便是你和祁怀舟于噩境被诸修为难,我都站在你们的身边,如今你与昆虚逢难,我特赶来相助,就得到这样的下场?”

他声声质问,双眸被怒火烧得泛红。

“退一万步说,纵然我真是顾清渊,也没对不起你们!你凭何如此待我?!”他震声质问道。

“你说得没错,如果你真的只是顾清渊,那最多只能算我们救顾清崖失败,是我们对不起顾清崖而已,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为夺仙祖后裔之血杀了封默,又引九寰众修围攻昆虚,逼昆虚交出祁怀舟,好让你能趁虚而入得到我的信任,伺机夺取化云之境。能知道这么多,又有能力施下这等阴毒诡计的人……我该叫你顾清渊,还是昙光世尊?!”林风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

对于林风致的指控,顾清崖满脸错愕,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荒谬!”他咬紧牙关,一边对抗凌少歌的法术,一边道,“你说的这些,简直莫名其妙!连五华宗主之死都能算在我头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清俊的面容布满怒火,却依旧凛然不可犯,如同落入魔窟的谪仙。

说话之间,他又望向凌少歌:“凌少歌,你我相识数百载,连你……也相信这样无稽之谈,帮着外人置我于死地?”

这一声质问,让凌少歌心头一紧,但他依然攥紧手中银弦,并未替自己辩解,只是冷道:“对不住。如果这真是一场误会,我凌少歌渡你半生修为,亲自叩上浮沧给你赔道歉。”

他说着又朝林风致狠道:“还有你林风致,我听你之言出手试他,可倘若是你污陷于他,想助祁怀舟脱身,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西境和昆虚亦从此为敌,我说到做到!”

在赶到昆虚时,他就已收到林风致的传音,林风致问了他几个问题,又在天羲湖上情势最危急之际,与他悄然商定对策。

对于林风致的话,他自是半信半疑。一个是交情最深的兄弟,一个是钟爱的姑娘,他很难选择,矛盾挣扎了许久,而他最终被说服,是因为她那一句——“如果现在这个是顾清渊,那便意味着真正的顾清崖还身陷于无边噩梦中,生死不知。”

他需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顾清崖。

他们没有更多商议的时间,在仓促之间定下对策,引顾清崖进入天羲湖,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

西境魔修有抽魂的邪术,那一根银弦,便是凌少歌的抽魂弦,只要钻入对手的无神,便可钩出对方的魂神。只是如此一来,他和顾清崖之间的兄弟情分,只怕也到头了。如果真是误会,就算他赔出自己半生修为,顾清崖亦不会领情。

但他还是愿意一试。

赔就赔了吧,总好过顾清崖真的被关在那个噩梦里。

“好!所有后果,我皆愿承担!”林风致无比坚定地回答凌少歌。

“空口无凭,林风致,证据呢?”顾清崖脸上浮起失望的笑,再度望向林风致。

“证据……”林风致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洞来,“你的确伪装得很好,很难叫人看出破绽来,这一点我领教过。”

当初在昆虚,顾清渊便曾经扮成顾清崖和她谈了半天,她是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可见此人有多擅于模仿顾清崖。在噩境之城中苏醒后,他同样模仿着顾清崖的行事作派,就算有些变化,虽能让亲近之人捕捉到,但那些细微的东西,根本算不得证据。

所以凌少歌虽然觉得他性格有些许改变,但也不曾深入思考,再加上时间太短,从噩境之城到昆虚期间又发生了太多事,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直到封默殒身。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封默的死让他们心生疑窦,以顾清渊的伪装力,只要时日一长,众人就再也记不起曾经的顾清崖,只会将慢慢改变的顾清渊,视如上神顾清崖。

顾清崖会就此消失在世间。

可惜,他做错了一件事,露出了狐狸尾巴。

“封默,是他留下的证据。”想起已然陨落的故人,林风致眸中泛红,愈发冷然地盯着顾清崖,“你大概不知道,封默被我打伤过,他的胸口有道千演造成的剑伤,而千演……是以邪主祟血所炼制而成的神兵……”

她的话说到这里,顾清崖的神情已然起了微妙变化。

“你看,你害怕了。”林风致缓缓踱向他,一点一点揭穿他的面具,“你和昙光一样,都知道祟血是何物对吗?但真正的顾清崖可不清楚这一点。祟血造成的伤,极难自愈,而封默在临死之前,把伤口里的祟血,全部融进自己的血脉之中,所以你血脉之中流淌着的,是带着祟血的仙祖之血,你的伤,没那么容易好!”

谁都不曾想到,当年封默固执地不肯服下她所赠之药的举动,竟在最后成为唯一的证据。

“我的伤是还没好,但那并不是因为祟血造成的!你又凭何说我的体内有祟血?”顾清崖仍未松口,辩解道。

林风致无声一叹,道:“祟血就是迷津邪主之血,你猜……如果邪主就在这里,能不能控制你体内的祟血?”

此话一出,莫说顾清崖,就是凌少歌和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啾与长焰,都同时吓了一跳。

“你猜错了很重要的一点,祁怀舟和你不一样,他不是什么修炼混沌恶气,打算开启镇邪塔的恶修。”她走到顾清崖身前十步处停步,转头望向祁怀舟,微微一笑,续道,“因为他就是迷津邪主本尊!”

随着她一句话,庞大神威带着倾天之势降下,祁怀舟浮身于林风致背后,身上绽起冲天黑光,仿如撕天兽影,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睥睨眼前修士,叫人心生惶惑。

顾清崖双眸骤震,难以置信地盯向祁怀舟,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凌少歌也愕然地看看祁怀舟,又看看林风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愤怒于顾清渊的行径,还是该震惊祁怀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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