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宝嫦、丫鬟和小厮的注视下,崔行舟颤抖着手点燃书本,将自己的心ai之物烧成灰烬。
江宝嫦见好就收,连连点头:“我就知道行舟哥哥是个明白人,你在这里好好温书,我改日再来探你。”
崔行舟满腹委屈无处倾诉,从灰烬中捡起几张残页,抓着那个神似孟筠的木雕娃娃,跌跌撞撞地跑到孟夫人的院子外头,使出浑身力气拍门。
他拍得双手发麻,只等来个面生的小丫鬟。
那丫鬟道:“给大少爷请安,我家小姐说了,她与您有缘无分,还是不见的好。更何况,宝嫦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您来了这里,发作起来,我们也担待不起。”
崔行舟满脸错愕,恼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害怕宝嫦妹妹?到底她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快给我让开!”
他边说边往里闯,口中叫道:“阿筠妹妹!阿筠妹妹!是我!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那丫鬟急得“噗通”跪在地上,拦道:“大少爷,您若是心里有气,只管去找宝嫦姑娘理论,把我们小姐扯进来做什么?实话与您说吧,宝嫦姑娘正让管事在外头寻院子,再过一两个月,夫人就带着小姐搬离此处,我们都跟着走!”
崔行舟如遭雷击,面孔变得煞白,眼神木呆呆的,嘴唇一个劲儿地哆嗦。
“怎么……怎么会这么快?”他握紧手里的娃娃,露出个b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不不,你肯定在骗我……宝嫦妹妹再善妒,也不该如此心急,我们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怎见得我一定会娶她?再说……再说,母亲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丫鬟起身退回院子里,趁他发呆,关紧院门,“少爷别再嚷了,快回去读书吧。”
崔行舟魂不守舍地走到湖边,望着水里自由自在的锦鲤,想起的全是孟筠的好。
孟筠从不b他上进,总是用倾慕的目光仰望着他。
无论他说多么可笑的话,做多么荒唐的事,她都愿意陪着他一起玩,一起闹。
那么快乐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把娃娃贴在心口,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明明悔恨交加,由于x子懦弱,又不敢找何氏央求,只能积在心里。
江宝嫦在书房烧书的事,很快传到了崔乐山和何氏的耳朵里。
崔乐山早就恨大儿子不争气,不如二儿子懂事能g,闻言立刻拍手称快:“好!好!好!宝嫦做得好!舟儿x子懒散,不思进取,就该找个厉害的姑娘管着!”
他极难得地夸奖何氏:“你这回的主意出得不错,倘若能把宝嫦娶进家里,不止是舟儿的福气,更是你我二人的福气。”
何氏虽然心疼儿子,念及江宝嫦那五十箱嫁妆,也就把些微不快抛到脑后,附和道:“老爷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如是过了半个月,江宝嫦三不五时造访崔行舟的书房,苦口婆心地敦促他上进,动辄长篇大论,讲一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崔行舟不胜其烦,有口难言。
江宝嫦明白——想要讨人喜欢不容易,惹人生厌却很简单。
“行舟哥哥,你在听我说话吗?”江宝嫦皱眉看着神游天外的崔行舟,满脸不悦之se,“听账房先生说,你昨天从公中支了十两银子,看门的小厮说,你午时出去,临近宵禁才回来,你到底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崔行舟忍无可忍,小声回嘴:“不过是和几个朋友吃了顿饭,喝了两杯酒,妹妹连这个也要管吗?”
“我是担心你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带坏,眠花宿柳,玩物丧志,令舅舅和舅母蒙羞。”江宝嫦的神情更加难看,“行舟哥哥觉得我没资格管,我便不管,告辞了。”
崔行舟不敢惹江宝嫦,连忙追上去拦住她,又是告饶又是发誓:“我知道妹妹是为我好,是我不识好歹。妹妹别恼,我以后无论去哪儿,都使人提前告诉你。”
他每次看到她的面容,都觉心神摇荡,天大的委屈好像变得不值一提,只想拼尽全力讨她欢心。
不过,像坐牢似的坐在书房里,从早到晚读那些枯燥又晦涩的圣贤书时,他又念起孟筠的好,觉得这样痛苦的日子实在是度日如年。
江宝嫦好不容易回转了脸se,对崔行舟道:“我给你准备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忘了带来,你使个小厮跑一趟吧,直接管白芷要,她知道放在哪里。”
崔行舟记得江宝嫦院子里有好几个美貌的丫鬟,其中以白芷的容se最为出众,早就怀有亲近之心,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听见这话,眼睛一亮,道:“妹妹放心,我亲自去取。”
江宝嫦点头道:“也好。我去舅母那里坐坐,明日再来看你。”
崔行舟目送江宝嫦离开,连忙朝她所住的院子走去。
他一路穿花拂柳,登桥过石,看见院门半敞,白芷、云苓和几个小丫鬟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猜枚,不由笑道:“让我瞧瞧是谁在躲懒!”
丫鬟们吃了一惊,也不和他说笑,纷纷散开。
白芷问道:“表少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g?”
云苓从崔行舟和白芷中间穿过去,急匆匆地走向不远处的石桌,叫道:“佩兰,快把猫儿抱走,要是打翻了小姐新得的香丸,仔细你的皮!”
崔行舟望过去,见石桌上摆着个竹制的晒香网,网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来颗深红se的香丸,极有趣的是,每一颗都捏成圆滚滚的小兔子,jg致小巧,憨态可掬。
“表少爷?表少爷?”白芷的叫声唤回崔行舟的思绪。
他回过神,把来意说了一遍。
白芷点头道:“表少爷稍等,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佩兰抱着猫儿走进厢房,云苓则领着小丫鬟们去绣房帮忙,院子里只剩下崔行舟一人。
崔行舟按捺不住好奇,走到桌前,拿起一颗香丸仔细嗅闻。
这香丸的味道十分奇异,香如兰,甜似蜜,令人乐而忘忧,也不知点燃之后又有何等妙处。
崔行舟本想向白芷讨要几颗,念头转了转,思忖着以江宝嫦的厉害,丫鬟们怕是做不得主,求到江宝嫦跟前,肯定又要挨一通训斥,还不如做一回梁上君子。
左右有这么多香丸,拿走一颗并不打眼,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他主意既定,紧张地左右环顾了一圈,把手里的香丸藏进袖子,心虚地咳嗽了两声。
晚上,崔行舟把值夜的大丫鬟燕草打发到外间去睡,从袖中拿出香丸,和木雕娃娃并排放在一起,不知不觉想起许多旧事。
孟筠刚来崔家的时候,总是怯怯地跟在他身后,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像极了面前的小兔子。
他给她买上好的胭脂水粉、时新的绫罗绸缎,偷偷把自己的月例银子分给她,情浓时也赌过咒发过誓,说好了要b翼shuangfe1,白头偕老。
崔行舟拿起香丸又闻了许久,找出一只博山炉,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引火点燃。
这香丸的烟气极轻,似乎能支撑好几个时辰,香味甜腻悠长,令人如痴如醉。
崔行舟连盖子都舍不得盖,将博山炉放在床头,枕着香气入眠。
他不知道,此香名为“邯郸梦”,乃是江宝嫦以洋金花、苦艾草、祖师麻、草乌、蟾su、细辛等物调合而成,虽然名字好听,气味惑人,却带有轻微的毒x。
用香者一旦入睡,便会陷进幻境之中,梦到自己最恐惧的人与事,t验痛苦又漫长的一生。
若是这人心x不够坚定,醒来之后还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jg神恍惚,胡言乱语,持续数日才能逐渐好转。
有江宝嫦jg心铺垫在先,香丸做引在后,果不其然,半炷香之后,崔行舟的呼x1明显变得急促,脸上渗出汗水,堕入无b真实的噩梦里。
他先是站在崔府的大门前,望着两顶略显寒酸的小轿慢慢消失在远处,泪水扑簌簌滚落脸颊,却不敢出声挽留。
“行舟哥哥,秋闱将至,快回书房读书吧。”江宝嫦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走到他身后,语气温和,态度却透着难以形容的霸道。
崔行舟迈着虚乏无力的脚步,回到书房,呆呆地盯着书上的字。
孟筠搬走之后,江宝嫦将他视作囊中之物,变本加厉地敦促他读书,除去用饭、睡觉,轻易不许他出门,和软禁没什么两样。
崔行舟好不容易熬到秋闱,却没能中举。
他看看江宝嫦请来的老先生,再看看书格上堆着的永远读不完的书,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害怕,程出来。依我的意思,咱们除了找郎中,还得请高僧做几场法事,好好祛一祛家里的邪气,若是能把行舟哥哥屋子里的常用之物仔细翻检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g净的东西,就更稳妥了。”
何氏连连点头:“宝嫦,你的主意最正,考虑得又周全,都听你的。”
崔行舟失魂落魄地靠在何氏怀里,冷不防抬头看见江宝嫦的脸,立时哆嗦着狂叫起来:“毒妇!都怪你!都怪你拆散我和阿筠妹妹,害得阿筠妹妹枉si!你喜欢的哪里是我?分明是那顶乌纱帽!那么想当官夫人的话,怎么不直接嫁给阿策……唔唔唔!”
何氏sisi捂住他的嘴,慌慌张张地看着江宝嫦,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宝嫦,舟儿肯定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才会说出这种疯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往心里去……”
江宝嫦垂下玉脸,长睫抖颤,似是在强忍泪水,半晌方道:“罢了,您是我亲舅母,他是我亲表哥,我再委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您添乱。”
她扭头吩咐小厮去寻郎中,亲自写了封信,使旺儿到嘉福寺请方丈过来做法事,又看着丫鬟们收拾崔行舟的卧房。
白芷听从她的安排,借口帮忙,把香炉中的残灰倒进恭桶中,提到外头充作花肥,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证据。
崔乐山闻讯赶来的时候,何氏仍然紧紧搂着崔行舟,脸上满是泪痕。
崔行舟一会儿大哭一会儿怪笑,时不时叫几声“阿筠妹妹”,问何氏道:“拦住姨母和阿筠妹妹了吗?她明明那么在意我,为什么还不来瞧我?”
江宝嫦则对着丫鬟们翻找出来的手帕、香囊等物发怔,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崔乐山拿起一把团扇,看见上面题着一首《长相思》: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注】”
底下的落款写着——“十月廿二日赠贤妹阿筠”。
他再看看那些手帕、香囊,或是孟筠赠给崔行舟的,或是崔行舟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无一不是二人私情的证明,心里羞怒交加,偏又不好责打病重的儿子,只能愧疚地对江宝嫦道:“宝嫦,此事是崔家对不住你。”
江宝嫦惨然一笑,道:“我听不懂舅舅在说什么。方才郎中过来瞧过,看不出行舟哥哥这病从何而来,只开了几剂安神静心的药,嘉福寺的方丈给了回信,明日一早就过来做法事,不过……”
她顿了顿,神se越发悲伤:“我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行舟哥哥不像中邪,倒像是……得了相思病。”
崔乐山听出江宝嫦的话音不对,暗暗叹息。
看来,这门婚事是不成的了。
他自知理亏,不好勉强,再度道:“总而言之,是我们对不住你。从今往后,我只把你当成自家孩子,等你过了孝期,一定让你舅母为你挑一个b舟儿出se百倍的如意郎君。”
江宝嫦对着崔乐山福了一福,用帕子轻拭眼角,翩然而去。
却说崔行舟这病毫无起se,方丈带着僧人连念了好几日的《楞严经》都不管用,日日抱着那个神似孟筠的木雕娃娃,痴痴地和它说话。
何氏急得鼻下和嘴边起了成片的燎泡,实在没有法子,只能使丫鬟去请孟筠。
然而,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孟筠,这回竟罕见地回绝了她,只说自己身子也不爽利,担心过了病气,又要陪伴母亲,实在脱不开身。
何氏病急乱投医,居然不顾崔乐山的叮嘱,找江宝嫦拿主意。
江宝嫦坐在凉亭里,一边品茶,一边聆听不远处传来的诵经声,似乎已经从伤心的情绪里缓和过来,淡淡地道:“舅母,阿筠妹妹又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泥人还有三分土x子,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我是她亲姨母,她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在这里拿乔装样,实在是岂有此理!”何氏难以忍受孟筠的态度,隔着帕子拍了拍石桌,又怕丫鬟们听见了笑话,紧张地左顾右看。
“舅母想差了。”江宝嫦摇了摇头,为她分析眼前的局面,“您一会儿撮合我和行舟哥哥,急着和她们母nv划清界限,一会儿又要她不顾nv儿家的脸面,到行舟哥哥的院子里陪他,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谁都不知道有了阿筠妹妹的陪伴,行舟哥哥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如果他一辈子都是这副模样……舅母,恕我直言,那他跟个傻子也没什么两样……同为人母,请舅母设身处地想一想,孟夫人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阿筠妹妹往火坑里跳呢?”
何氏没想到这一层,失声道:“依你的意思,难道要我求她嫁给舟儿?”
“正是。”江宝嫦微微颔首,“舅母,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行舟哥哥的生si,全在您一念之间,您想请阿筠妹妹施以援手,总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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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的词出自李煜的《长相思》。
法,并不像传闻所说的一样蠢钝,我拜会你母亲的时候,一定要在她面前好好夸一夸你。”
陆恒目光闪烁,露出贪婪之相,道:“不怕夫人笑话,在下这个亲从官看着光鲜,俸禄却实在微薄,底下又跟着这么多弟兄,吃饭、喝酒、赌钱、逛花楼,样样都要用银子,整日拆东墙补西墙……”
徐夫人的模样越发和气,道:“是我考虑得不周了,碧桃……”
叫碧桃的侍nv手腕又红又肿,疼得抬不起来,陆恒又站在徐夫人的左侧,向一直低着头的侍nv摊开手掌。
那侍nv实在没法子,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把碎银子,想了想又拽下一枚成se上好的玉佩,抬手递给陆恒。
陆恒见侍nv的手粗糙宽大,虎口带有厚茧,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猝然发难,翻掌为爪,擒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掏向裙底。
侍nv骇得连连后退,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疼得额角生汗,竟然并指如刀,还起手来。
徐夫人气得直发抖,叫道:“快住手!快给我住手!混账东西,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的侍nv,眼里还有王法吗?”
电光石火间,陆恒已与侍nv过了几十招。
侍nv穿着窄裙,行动受限,陆恒又拔剑出鞘,将一把纯钧宝剑舞得出神入化,很快占据上风,一脚踹向她的心口。
侍nv像风筝一样飞出去一丈之远,仰面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无力再战。
陆恒追上去,以剑尖抵住她的喉咙,挑起下巴,看见一张清俊英武的脸。
他抬脚踩向她的下身,抵住异物残忍地碾动几下,在凄厉的惨嚎声中,转头看向徐夫人,轻笑道:“你说她是你的侍nv?到底是谁目无王法?”
徐夫人看到东窗事发,无可抵赖,害怕得瘫软在地。
陆恒命几个手下将那名男扮nv装的“侍nv”五花大绑,连着徐夫人一起押往东g0ng。
太子魏怀靖申饬了太子妃一回,走到殿外,遥遥望见端yan公主和江宝嫦,正准备上前寒暄,便听得门外传来吵嚷之声。
陆恒先是按规矩朝太子行了个礼,紧跟着走向端yan公主,言简意赅地道:“禀报公主,在下幸不辱命,在西华门处拦住徐夫人和她的两名侍nv,仔细查问了一番,发现其中一名侍nv竟是男儿身。因着事关重大,在下不敢擅专,只能将她们带过来,交给您和太子殿下发落。”
端yan公主和江宝嫦听了这个消息,全都吃了一惊,转头望向那个涂脂抹粉的年轻男子。
太子更是满头雾水,喝道:“徐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敢带外男入g0ng?”
他旋即想到什么,脸se一阵青一阵白,对身后侍立的g0ng人道:“来人,给孤把徐良娣拖出来!孤要亲自审问她!”
端yan公主见徐夫人脸se惨白若si,跪都跪不直,年轻男子又佝偻着身躯,抖若筛糠,渐渐回过味来,小声嘀咕:“宝嫦姐姐,他该不会和徐良娣有什么j情吧?今日这乐子可瞧大了……不过,陆恒是怎么识破他的?还挺有本事的嘛!”
江宝嫦和陆恒对视一眼,很快将脸儿转过去,白玉般的颈项泛起一小片薄红,道:“这却是两案并一案,徐良娣再想脱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子妃听见外面的动静,由g0ngnv服侍着潦草整了整妆容,迈过门槛,来到院中。
她以为江宝嫦是专程来看笑话的,怨毒地瞪了她一眼,待到瞧见徐良娣被太监们拖出偏殿,按倒在地,连绣鞋都掉了一只,又呆在那里。
徐夫人看到徐良娣,高亢地哭叫一声,朝她爬过去,道:“芸儿,娘对不住你,都怪娘糊涂,给你出了这个主意,娘害了你……娘害了你啊……”
徐良娣意识到谋算败露,闭了闭眼睛,泪水涟涟而下,面朝太子重重磕了个头,道:“殿下,此事全是嫔妾一个人的主意,是杀是剐,嫔妾毫无怨言,只求殿下念在嫔妾服侍多年的份上,给嫔妾的家人留一条活路……”
端yan公主在旁边起哄道:“徐良娣,你说清楚,什么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是指使外男杀害画眉,还是跟外男私通?”
“画眉是被你们扔进井里的?”太子妃回过味来,走到太子身后,望着徐良娣妩媚娇柔的脸,新仇旧恨一gu脑儿爆发开来,连连冷笑,“难怪你求到母妃跟前,非要留你母亲在东g0ng住一晚,昨夜又故意煽风点火,b着本g0ng严惩画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她看向魏怀靖,辩白道:“殿下,臣妾的冤屈这回可算洗刷清楚了吧?是这个毒妇设计陷害臣妾,不仅如此,她还堂而皇之地和外男苟且,置您的t面于不顾……”
“够了!”魏怀靖总觉得江宝嫦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既尴尬又恼怒,使太监取来佩剑,指向徐良娣,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贱人,你给孤从实招来,你到底背着孤做了多少脏事?跟他的j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芸儿!芸儿!”徐夫人慌忙挡在nv儿前面,对着魏怀靖不住磕头告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孩子名叫徐仞,是臣妇和我家老爷收的义子,他一直喜欢芸儿,可芸儿倾慕殿下,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
徐夫人抓住剑尖,保养得宜的双手皮开r0u绽,鲜血横流:“是臣妇……是臣妇糊涂……民妇见芸儿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殿下又不断地往g0ng里纳新人,心里替她着急,才出了这个……出了这个借种的主意……芸儿本来不肯,臣妇以si相b,才求得她点了头……就这一次,就g了这一次啊……”
魏怀靖听见“借种”二字,b0然大怒,喝道:“你还想g几次?”
他失去理智,纵着利剑穿过徐夫人的手掌,使力一送,刺进她的心门。
徐夫人“啊呀”一声,口吐鲜血,命丧当场。
在场众人全都骇得后退一步,太子妃更是直接尖叫出声。
陆恒快走两步,挡在端yan公主和江宝嫦前面,低声道:“这场面太过血腥,公主和江姑娘还是找地方避一避吧。”
端yan公主既害怕又兴奋,抓紧江宝嫦的手,踮起脚尖往前看,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看皇兄杀人……”
江宝嫦长睫微颤,脸se发白,感激地对陆恒点了点头,道:“我没事,多谢陆公子关心。”
说话间,徐良娣搂着徐夫人还带有余温的尸身,双眼直gg地瞪着魏怀靖,x脯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魏怀靖被她瞪得浑身发毛,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做了对不起孤的事,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孤?”
他说着,ch0u出带血的长剑,快走几步,一不做二不休,扎进那个叫徐仞的j夫x口,将对方t0ng了个对穿。
徐良娣急喘一声,放开徐夫人的尸身,不顾太监们的阻拦,跪爬过去抱住徐仞,望着他渐渐失去生气的眼睛,终于大哭出声:“徐仞!徐仞!你不要si!不要丢下我!”
徐仞颤抖着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别哭……别哭……小姐,我早就说过,愿意为你出生入si……我只恨自己做事不周全,连累了你……”
他意识到手上全是血,越擦越脏,无力地垂下手臂,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柔软的物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若有来世……我一定……”
他吐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亡。
徐良娣慢慢摊开手掌,看到一条被鲜血染红的剑穗。
是她出嫁前练剑时佩戴的,后来旧了脏了,也就不喜欢了,随便丢在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