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沉y片刻,到底松了口:“这是你的家,你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陆恒心里一热,立时笑道:“我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搬过来。”
江宝嫦知道陆恒怕热,使丫鬟们找出凉簟和玉枕给他换上,又从箱子里翻出一把绘着绿柳鸣蝉的洒金折扇,连着扇袋和方才所选的玉佩,一并放在矮榻上。
当晚,江宝嫦正对着铜镜摘卸耳珰,忽然听到水晶帘相互碰撞的轻响。
陆恒从浴房出来,没有到外间休息,而是掀开帘子,绕过屏风,走进她休息的内室。
白日的燥热未去,江宝嫦只在雪白的里衣上套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看见陆恒进来,躲也不是,起身加衣也不是,只能强装镇定,问:“子隐,还缺什么吗?”
“不缺,我被浴房里的热气熏得头晕,借你这儿凉快凉快。”陆恒b江宝嫦穿得更少,里衣松松挂在身上,衣带系得并不牢固,好像随时都会散开,因着新装尚未做好,穿的还是旧k子,并不合身,底下露出一截蜜se的脚踝。
他抬脚g起春凳,背对着江宝嫦坐在冰鉴旁边,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后背已被汗水打sh。
轻软的布料黏在宽阔的脊背上,依稀可见鼓胀的肌r0u和纵横交错的伤痕。
江宝嫦竭力不往镜子里瞄,散开发髻,一边梳头发,一边道:“我倒没你这么怕热,要不明天让人把冰鉴抬到外面,再多加些冰块?”
“不用,往年没冰鉴的时候,日子不也照样过吗?我要是实在热得吃不住,就进来坐坐,陪你聊聊天。”陆恒挪开雕着瓜果的盖子,从冰鉴内层取出两个紫红的李子,转头问她,“你吃不吃?”
江宝嫦摇摇头,见他“咔嚓咔嚓”啃得快活,又觉口舌生津,改主意道:“分我半个。”
陆恒走到江宝嫦身后,俯身把另一个还没咬过的李子喂到她嘴边:“你先吃。”
江宝嫦的吃相b他斯文了不知多少,朱唇轻启,贝齿咬破熟烂的果r0u,不等汁水滴落,就小口小口地x1进嘴里。
陆恒从镜中看到江宝嫦的唇瓣被果汁染作深红,捕捉着细微的吞咽声,只觉身tb方才更热,小腹一阵阵发紧。
他掩饰似的把剩下半个李子塞进口中,胡乱嚼了两下,酸酸甜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进肚子。
一想到正在和唇舌纠缠的果r0u也被她的唇舌碰过,连四肢百骸都热腾腾地烧了起来。
江宝嫦觉得陆恒的表情不大对劲儿,眼睛也亮得吓人,好像要把她撕烂r0u碎似的,不敢和他多说,起身道:“子隐,我要睡了。”
陆恒“嗯”了一声,倒茶给她漱口,等她背对着他躺到床上,重又坐回冰鉴旁边,嗓音微哑:“宝嫦,以后咱们不用丫鬟值夜了吧?我睡得浅,你有事就叫我,想起夜,我给你点灯,想喝水,我给你端茶。”
江宝嫦答应了一声,r0ur0u眼睛,推说乏困:“我困得厉害,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灭灯。”
江宝嫦闭上双目装睡,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开始后悔让陆恒搬过来——他很有点儿得寸进尺的样子,今天要求进内室坐坐,明天说不定就想爬床。
她还没准备好。
事实上,一想到要和一个男人0裎相对,耳鬓厮磨,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江宝嫦胡思乱想着,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脑海中警铃大作。
她把手探到枕头底下,那里藏着陆恒送她的防身暗器——“孔雀翎”。
可是,用他送的暗器对付他,是不是有点儿反应过度?
江宝嫦还没拿定主意,便听到轻微的气流声。
陆恒把床头的铜灯吹灭,在一片漆黑中,借着记忆0到散落在枕边的长发,生疏却小心地用帕子包好。
他记得她的小习惯,记得她说过,这样包上一夜,头发会更柔顺,更丝滑。
陆恒忙完手里的动作,顺势0了0江宝嫦的后颈,指腹滑进一片香腻的汗水里。
“还说不怕热……”他自言自语着,从外间取来那把洒金扇,坐在床边给她扇风。
江宝嫦感受着舒爽的凉风,逐渐放松,昏睡过去。
江宝嫦睡醒的时候,窗外传来练剑声。
她推开一道窗户缝,看到陆恒束起长发,身穿劲装,宽肩窄腰长腿的优势变得越发明显,人剑合一,兔起鹘落,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连外行人见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之前在昌平侯府时,因着人多眼杂,院子里又有两个动机不纯的通房,陆恒并不敢轻易展现实力,多是找没人的地方练剑,或是在皇城司衙门里和同僚过招。
如今情形大不相同,他沉浸于自立门户的愉悦中,只觉天高海阔,又有心在江宝嫦面前卖弄,因此毫不惜力,足足练了一个时辰,方才停手。
江宝嫦偷看了好半日,见陆恒收剑入鞘,连忙轻手轻脚地阖上窗户,装出刚睡醒的样子,唤白芷和云苓进来伺候。
陆恒大汗淋漓地进屋,没有揭破江宝嫦的小动作,忍笑道:“宝嫦,我过两日休沐,带你到马场骑马怎么样?你的骑术还不够纯熟,得多练练。”
他停了停,又道:“你要是愿意,我还可以教你几招适合nv子的防身术。”
江宝嫦深谙“技不压身”的道理,并不扭捏,微红着脸答应下来:“好啊,我还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陆恒把江宝嫦的话放在心上,过不几日,就送给她一把方便携带又锋利无b的弯刀。
他教她把造型奇异的弯刀藏在袖中,握紧柔neng的手,示范如何拔刀,如何收回。
江宝嫦日日苦练,又投桃报李,督促陆恒读书习字,教他品茶赏花,交际应酬,跟他说了很多官场上秘而不宣的规矩人情。
最难得的是,两个人常常关起门来谈论时局政事,江宝嫦x藏丘壑,颇有见地,陆恒从不因她是nv子而生出轻视之心,虚怀若谷,又擅长举一反三,一来二去,他们竟然有了几分知己的意思。
转眼到了盛夏时节。
这日,江宝嫦坐在湖边的水榭中赏荷,抬头看见陆恒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他满脸喜se,顺手摘了一朵半开的并蒂莲,送到她手里,语调又轻又快:“宝嫦,圣上下旨把我调到了兵部,任主事一职,又给了我御前行走的特权,明日就走马上任。”
江宝嫦美目一亮。
兵部主事虽然也是六品官,手里却握有实权,和皇城司指挥使不可同日而语。
而御前行走代表着圣上的恩宠和无尽的尊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
这分明是明调暗升。
江宝嫦想不明白魏玄为何对陆恒青眼有加,半欢喜半担忧地道:“咱们不知道圣上的喜好,你当值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若是昌平侯为难你,能忍则忍,还有,圣上身边的内侍都不可轻易得罪,尤其是常公公,须得找机会打点一二。”
陆恒对江宝嫦的关心十分受用,笑着宽慰她:“你放心,我明白利害。听说圣上这段日子对昌平侯大不如前,昌平侯旧伤复发,带着尚氏和陆珲到封地养病去了。对了,常公公下个月过寿,他没别的ai好,只喜欢把玩玉器摆件,咱们家的库房里有没有合适的珍玩?”
江宝嫦和陆恒一拍即合,道:“巧了,我刚收了一对和田玉核桃,se泽白腻,雕工jg美,还是上年头的老玉,这就使人找出来。”
正所谓“财能通神”,有厚礼开道,常福寿果然对陆恒热络了许多,常常在魏玄跟前为他美言。
魏玄三不五时传召陆恒觐见,或是当着他的面与文武要员商议国家大事,或是带着他到狮虎园观赏珍禽异兽,偶尔还在演武场考校他和几个御前侍卫的马上功夫。
魏玄待陆恒十分亲切,问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又问起江宝嫦的身子调养得如何,嘱咐他们夫妻俩常往g0ng中走动,那副平易近人的态度,竟像是拿他当子侄。
陆恒受宠若惊,见魏玄气度恢弘,文武兼备,年岁又与陆景铭相当,难免生出孺慕之情。
永昌二十五年的夏天和秋天,陆恒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他明显地感觉出来——他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他正在被人看到。
兵部主事的官职和文官相近,除了整理文书、撰写奏章,还需要协助员外郎处理各项杂务,既琐碎,又耗费时间。
可兵部众人对陆恒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从不为难他,若是他手里的文书积压得过多,还会主动帮忙分担,上上下下一团和气。
不止如此,陆恒在g0ng中走动时,有越来越多的官员跟他打招呼,无论他说不说得出对方的名字,他们都要笑容满面地叫一声“小陆大人”。
相对应的,江宝嫦也忙了起来。
门前挂上“陆府”的匾额,从门可罗雀到车水马龙,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等崔妙颜从婕妤晋升为婉嫔,邀请江宝嫦上门做客的帖子更是如雪片般飞来,说是“炙手可热”也不为过。
交际应酬是江宝嫦的看家本事,她游刃有余地在贵妇人之间游走,为陆恒筛选出可结交的对象,与此同时,不忘给自己的几个铺子招揽生意,忙得风生水起。